昨夜千凰带着燕九，眼睁睁地看着首辅府中的大火烧了一夜。

那是红莲业火，寻常水源根本奈何它不得。

因此，许家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百年宗祠毁于一旦。

第二日，便传来了首辅大人魂灭骨销的消息。

彼时，千凰已经重回镇邪司，心安理得地做回了天字一号的囚犯。

带她下狱的狱卒沿着甬道前来，看见的就是她一副睡眼惺忪、好梦难醒的模样。

狱卒嘴角抽了抽，故意将锁链砸得哐哐作响，唤道：“天字一号，摄政王要见你。”

千凰迷蒙着眼看过去，见来人是熟悉的狱卒，不觉笑道：“狱卒姐姐，带我进来的就是你，如今我要出去了，送我的竟还是你，你我有缘，不如……”

狱卒头疼地打断了她。

“不必有缘，你还是快些收拾吧，耽误了功夫，王爷若是再将你押回这里，我可不想再来送你了。”

说着，她打开牢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等着。

将自己站成了一座恪尽职守的雕像。

千凰胡乱束起头发，一拍袍角，吊儿郎当地道：“走吧，狱卒姐姐。”

……狱卒只是带她出了镇邪司，真正领她进王府的还是闻人霄派来的侍卫。

千凰一路跟着人进厅，站在了闻人霄面前。

闻人霄面上喜怒难辨，闷声不响地坐在那儿。

千凰也不多说，径直朝他揖道：“王爷传我是为了让我医治娴婉姐姐，她人在哪儿？能否直接派人带我前去？”

闻人霄怒了。

“许遵之死，你就没有什么解释吗？”

“王爷怎么总是问我要解释，许遵死的时候您不是应该在场吗？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千凰面无表情地答。

闻人霄狠狠拍案，“本王问的是许遵的魂灯，那分明就是你毁的。”

“王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千凰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还不耐烦地催促道：“您还是直接带我去看许娴婉吧。”

闻人霄被她气得绝望，又见她铁了心不肯承认，只得派人带她去看。

许娴婉昏迷已有数日，从她下狱那天起就再没醒来过。

屋里的医师为千凰细细说明许娴婉的情况，她一一听着，高深莫测地点头。

她当然知道许娴婉的情况，本来就是她让凛凛种下的异火。

从凛凛按捺不住向许娴婉出手开始，她就想好了后续，如何做戏骗过闻人霄，如何借机拉许遵下水，每一步棋，都在她棋盘上算得清清楚楚，毫无意外。

老医师还在苦口婆心地念着病情，千凰却已回身，朝闻人霄伸出了手。

闻人霄神色怪异，眼中露出不解，“你又要做什么？”

千凰皱眉，声音清冷：“落魂玉。”

“你的医师都诊过了，神魂受损，魂灯也被毁了，没有落魂玉，别说我这八品的大药师，你就是把九品的药尊找来都没用。”

落魂玉三个字，敲在闻人霄心上，将他心头一时扰得纷乱。

她可信吗？她真的想救许娴婉吗？更令人难以启齿的是，闻人霄自己都说不清楚，他自己是真的想救许娴婉吗？许娴婉最大的倚仗许遵已经死了，而她本人连七品的小药师都不是，对于闻人霄来说，她此时的价值甚至连千凰都比不过。

但……他还是拿出了落魂玉，放到了千凰手上。

闻人霄心中有着一杆清晰的秤，权衡着身边的一切人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