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允：“世子先别急，咱们先过去看看那郑悯怎么说，万一是事出有因呢？”

宋景昀点点头，脸色还是冷着的。

他同王清允一并坐了马车直接赶到户部，到了地方，知府郑悯和户部派驻的官员都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哎呦世子您可算来了。”

宋景昀冷着脸色没做声，那些人转头又去王清允面前点头哈腰。

“下官已经派了人去查过了，这船舱确实是年久失修给泡坏了，潮了的粮全都送进了城门口的旧仓里，数量也已经点过，没有少，世子和公公若是不信，明日一早便可去查看。”

户部的人交代着事项，还要把记录的账簿给呈上来，谁知宋景昀不接，那人就只好转而交给王清允。

“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明日去瞧瞧再说吧。”

王清允唱红脸，宋景昀就在一旁唱起白脸来，“这粮就算是坏了，也该进了码头停在粮仓里报损失，停在城门口算怎么回事？今日若不是我手底下的小厮来报，知府和郎中两位大人是准备等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世子消消气。”

见宋景昀难对付，郑悯连连陪着笑，还让人给端了茶水过来，给宋景昀捧上去。

“下官这不是想着坏了的粮入了库再送出去麻烦么？这自作主张就出了个主意，让人将粮停在城门口，这马上入冬了不是，那城门口的流民乞丐到处要饭抢吃的也烦人，稍微一个不注意，这些人还要生出乱子来……”

户部郎中跟着搭腔：“就是啊，这前年……那些个流民因为救济粮放少了，就差点防火把粮仓给烧了，天老爷，要不是发现的及时……那可是军务粮！”

宋景昀心里冷笑：亏你们在这些人还知道是军务粮，不也一样贪么？王清允也懒得看这些人做戏，说：“你们想把这批坏的粮拿来发给流民？”

“咱们这些人怎么能想到这上面呢，这种为民造福祉的胸怀自然是世子和王公公的。”

郑悯说：“这粮啊到时候拿水一煮，那些流民吃了也死不了，到时候还得感谢世子和公公呢！”

宋景昀没搭腔，王清允也沉默了一阵，才说：“明日看看再说。”

?豺狼歇了一夜，宋景昀脸色仍旧是黑的，到了黎安城门口的旧仓里，看着坏掉的粮食堆积如山，他心里就愤慨。

船坏了，怎么可能一坏坏三艘？朝廷用来送粮的船只年年检修，这些人分明是为了贪这一笔，故意将船给弄坏了。

为了钱为了其中的油水，浪费了这么多粮食……“世子您看，这粮确实是坏了。”

郑悯找了把匕首过来，将面上的一包粮给划开了，里面的粮才泡过不久，这会儿看着只是发黄，但也确确实实放不得了。

宋景昀心里知道这后面压的粮食还有许多好的，是这些人打的好算盘，他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些粮不用进库了。”

说罢他又看了眼王清允，再怎么也得让他给司礼监那些财狼交差，便说：“这些粮就按照昨日说的，煮成了粥分发给流民，我这几日得盯着南仓，这边……”

王清允连忙说：“世子放心，这边就交给奴才。”

……当天晚上，郑悯和户部郎中又包了桌酒菜要请宋景昀和王清允，世子爷因着少了粮的缘故没心思作乐，直接回歇脚的地方休息了。

王清允倒是去了，只是他没怎么喝酒，等从酒楼里出来，回府的马车都行了一段路了，他又突然让人转了道去了城门口。

旧仓里的粮食有些发臭了，透出了一股子酸味，王清允让人搬了把椅子坐一边，抽了张丝帕掩着鼻子，就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搬面上的粮食。

“爷爷，抽烟吗？”

小厮凑上来问。

王清允说：“粮仓里抽烟，你是看咱家命长了不是？”

“没有没有，小的知错了，爷爷莫气。”

小厮连忙跪下了给王清允捶腿，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那些人将粮给搬开了，连声叫着王清允去看。

好几层的霉粮下边，压着的粮食都还是干净雪白的，王清允蹲下身抓了把捧在手里面，脑子里就在想某个常年为了这一点米粮发愁的人。

他这边刚动作了没多久，仓库大门“吱呀”

一声响，郑悯那狗东西就舔着脸上来了。

“王公公，你看这……”

“知府大人好本事，连咱家都瞒着。”

王清允捧着那把米站起来，又任由米粒从指间滑落。

“嗨，下官哪敢瞒着公公，这不是来认错了吗，公公莫气。”

郑悯招呼了人把王清允的凳子给搬过来，请他坐下了，这才又说：“这不是想着要孝敬老祖宗。”

“郑大人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粮还是老祖宗交代了我让你藏在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