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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1979年秋天这段时间里,红菱姑娘在梅家茶馆烧灶。

她身手矫健如鱼得水,枯黄的脸不知不觉有了桃花色,仔细一看,她的眉眼是符合某种茶客的审美标准的,眉眼端正,丰辱宽臀,下巴上的一颗红痣长得也不败胃口。

茶客们开始注意红菱姑娘,有一天他们么笑着窃窃私语,原来他们发现红菱姑娘的辱罩穿反了,茶客们尖锐的目光穿过红菱姑娘的的确良衬衫,发现她的辱罩穿反了。

红菱姑娘无所察觉,那天她有可能是仿效香椿树街女子,头一次给自己穿了辱罩。

从道义上讲,穿反了不该受到谴责,应该受到谴责的是头一个发现穿反了的茶各。

茶客们多不要脸,他们不去提醒红菱姑娘,却去提醒一个又一个进门的新茶客,他们都对红菱姑娘笑,红菱姑娘仍然无所察觉,她对众人报以知足的不免受宠若惊的微笑。

直到姚碧珍疯笑起来。

姚碧珍笑够了用一根手指捅了捅红菱姑娘的腰,不会穿就别穿,你里面穿反啦。

茶馆里的人们对红菱姑娘的作弄至今让我愤慨。

这种作弄庸俗到了残忍的地步,使任何自尊的心灵无法承受。

红菱姑娘当时的反应却远非我这么激烈。

她低眉一看,说,反了?商店里的大姐让我这样穿的。

姚碧珍又笑起来说,她逗你玩呢。

红菱姑娘淡淡一笑,这么说,大家都在逗我玩了。

细品红菱姑娘的话,还是能发现她对茶馆周围人的态度的。

其中味道有谦卑,也有警惕,有盲从,也有敌意。

这很符合一个外乡人初到我们香椿树街的心态。

红菱姑娘并没有离开梅家茶馆。

她第二天就搬到死鬼金文恺生前蜗居的房间里。

有一天我走过和尚桥头,猛地发现梅家茶馆楼上的西窗被人打开了。

一个陌生的姑娘倚窗而立,她一边用塑料梳子梳头发,一边弯腰俯视着和尚桥上来往的行人,南方的阳光一如既往投洒在梅家英馆古老的青瓦上,也投洒在红菱姑娘青春勃发的脸上。

我在南方度过的少年时代基本上是空虚无聊的,往往是早晨起床时对生活还充满信心,一到傍晚看着夕阳从古塔上一点点坠落,人又变得百无聊赖了。

我觉得香椿树街上尽是吃饱了没事做的人,他们没有办法打发日子,就想到开茶馆,泡茶馆的计策,可见人类是多么投机取巧,多么善于苟且偷生。

找祖父死于1969年,他生前是梅家茶馆的常客,我记得茶馆关门的那两年里,他因为无法泡茶馆脾气性格变得暴躁刁钻,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老混帐东西,遭到家人一致唾弃。

他在院子里摆了张八仙桌,妄图开一个家庭式茶馆,纠集了一批老眼昏花委琐不堪的茶友来喝茶,把好端端的一个家庭搞得乌烟瘴气,结果没有几天,他的事业就给全家人齐心协力搅黄了。

茶叶、开水、杯子,椅子均遭封锁。

后来我祖父只好蹲在门口,用一只漱牙缸子泡一角钱买一两的茶末子喝,一边喝一边大骂不迭,全家老小,骂时事风云,驾鸡骂鸭,骂到最后他的神经末梢出了毛病,成了一个讨人嫌的老疯子。

我这么百无禁忌地端出家丑,主要是申诉一下梅家茶馆与我间接的利害关系。

我多年来厌恶梅家茶馆就源于此事。

当然这也许是一种理性的借口。

南方生活根本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的好恶一钱不值。

我祖父死了好几年了,梅家茶馆又重新兴旺起来,这对于我是一种情感打击,对于我死去的祖父则具一种戏剧效果,现在他在天堂路上遥望梅家茶馆的风景,不知作何感想。

依稀记得祖父曾经在家庭茶桌上与老茶友大谈梅家茶馆昔日的茶道,他们深深陶醉在种种繁琐累赘华而下实的形式中,充满激情,望梅止渴,要知道那时候梅家茶馆被封条封住,尘封三尺,那群老茶客的怀旧显得有点动人,但是究其实质是可笑的,他们不过是在为怎么把一杯茶喝下去蝶蝶不体,纯粹是作茧自缚或者是脱裤子放屁,毫不足取。

对此我是有清醒认识的。

南方的陋习即使披上美丽的霓裳,也不能瞒骗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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