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自己简短的小半生，莉莉安没说什么，只是询问当年他们分开后达米安的情况。

说起这个就令人头疼了！

布鲁斯单手扶额用最简短的描述将达米安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概括了一遍。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能感觉自己血压升高，太阳穴突突的疼，养一个熊孩子比对付十个反派都难。

莉莉安皱着眉头在心里琢字琢句分解布鲁斯吝啬的语句，大致了解达米安的情况后她紧紧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她的眼眸失去温度，整个人阴沉得可怕，完全没有用餐时笑魇如花的开朗模样。

书房的气氛跌到冰点，一向用沉默施压别人的布鲁斯第一次感受到冷暴力带来的忐忑与不安。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莉莉安面前单膝蹲下，明亮的灯光中他能看清小女儿没有表情的冷脸。

“莉莉安，我很抱歉。”

“因为我的麻痹大意没有更早发现你们，让你们经历了不好的遭遇，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做父亲的机会，我只想尽可能的补偿你，好吗？”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更不需要你的补偿。”

莉莉安语气平平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的存在没必要和我道歉，你的愧疚和歉意应该给达米安，他才是需要补偿的人。

他留在你身边两年之久，你都没有发现他的痛苦与异常，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对他的教导与陪伴只是出于责任，而不是爱？”

谴责之言化为利剑刺入低她半个头的男人，莉莉安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他怎么可以平静地说出达米安的种种异常？他怎么可以用暴虐、嗜杀这种词汇来形容她的达米安？明明达米安那么痛苦……莉莉安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通红的眼眶涌出大量的泪水，它们滚滚而落重重地砸在一双大手上。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神秘人带走折磨，也可以接受自己失去记忆颠肺流离了两年，其中的痛苦与艰辛她通通可以接受，唯独无法接受达米安过得不好。

滚烫的眼泪让布鲁斯手掌微颤，他的确是个失责的父亲，他爱哥谭，爱世界……唯独没有爱自己的孩子。

他让至始至终都相信他能赶到的杰森死在小丑的撬棍下……他让渴望得到爱与救赎的达米安沉浸在无人得知的痛苦中……如今他又让历尽坎坷的小女儿失望了……明明被外人称为无所不能的蝙蝠侠有太多的遗憾，他哪里是无所不能的人呐，只是一个充满无力感的可怜虫而已。

“我真的很抱歉莉莉安，对你、对达米安、以及我的其他孩子。”

一向内敛寡语的布鲁斯一反常态，他深沉隐闭的心扉在泪水的冲击下露出柔软的一面。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自己无法弥补曾经的亏欠，但我还想争取一次补偿的机会。

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爱你们，努力做个称职的父亲，莉莉安，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好吗？”

心生愧疚的男人仰头看着莉莉安，他眼底的诚恳与真挚并没有打动她，但她却必须为达米安考虑给他一次机会。

她说过，她会竭尽全力将最好的都给达米安，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

她收敛眼底深处的冷漠，隐去面上的冰冷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倔强地扭头到一侧伪装成被打动又不肯承认的小女孩，她微微嘟着嘴带着赌气的口吻说道：“如果您能言出必行，那我会和达米安留下，可如果您在忽视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我会带走他，您知道的，魔法界还有很多隐藏的地方。”

这威胁人的内容让布鲁斯笑了，他把试图恫吓他的小女儿抱在怀里站起来。

突如其来的亲昵与拔高的视线让毫无准备的莉莉安惊呼出声。

“你这段话达米安已经说过一遍了，放心吧宝贝。”

布鲁斯给神色疲惫的女儿一个晚安吻，“我一定努力做个好爸爸，不让你们把我丢下。”

“嗯哼！”

莉莉安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哼唧，瘦弱的小身子倚在宽厚伟岸的胸膛上，这种厚重的温暖能她从未体会过。

这是麦特先生没有的身材，高大、强壮又富有张力，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拥抱的莉莉安似乎有些明白达米安崇拜他的原因了。

或许，她可以稍微交付一点信任给他，既然是达米安信赖的人，那她也应该给予应有的信任。

莉莉安耷拉着眼皮放松自己的身体小声说了一句“父亲，很高兴能与你相见。”

因为感应到达米安在身边，所处的环境又很安全，所以莉莉安这一次沉睡的时间很长。

她需要把全部力量投入到内部，专心抵抗体内作乱的恶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