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我拆开那封信看到惠的照片的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没法在自己给自己打造的乌托邦偏安一隅下去了。

曾经我什么都没做，所以失去了我重要的朋友们……如果我继续这么做，像惠这样的好孩子就会在禅院家的古板黑暗中变成像禅院直哉那样汲汲于名利的蠢货……还有你，悟。”

五条悟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还能在她关于未来的规划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悟，你是个骄傲的人啊。

我知道你能把惠带走，可我也实在不愿意看到你向那些陈腐得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低头”

春日遥坦然地说，“……你还记得佐野理惠么？”

“……记得。”

五条悟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他还记得那时迷迷糊糊地春日遥搂着他脖子想亲他，但是他在怀疑醒来的这位究竟是不是春日遥本人，因此开了无下限……想想也真够后悔的。

“她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的话是‘即使有一天你对五条悟的爱消失了，也还是有像同伴那样信赖他的机会。

’与其说咒术师死前的话会成为绝对会发生的诅咒，不如说作为介于人类和超自然生物之间的东西，在临死前可以看见绝对的未来吧。”

春日遥说，“我曾经觉得那是一定要摆脱的诅咒，现在才发现其实是那孩子对我的祝福——所以，悟，你其实不必说这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仍可以像以前的同伴那样……”

“春、日、遥。”

五条悟突然垂下眼睛，喊了声她的全名，区区六个音节在他的齿列间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刚刚说了‘你是个骄傲的人’这样的漂亮话，然后转眼就给我发朋友卡？超令人火大的啊，听好了，不是什么只想做同伴这样的情感。

而是想要亲你、想要抱你这样粗俗但是直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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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悟，你这已经算是性骚扰的范畴了。”

片刻的愕然后，春日遥眼中慢慢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以后对别的女孩子可不能这样啊。”

五条悟愣住了。

片刻之前他被春日遥的朋友卡激得情绪上涌，说出了现阶段已经很难说出的羞耻发言，可现在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兜头浇下的冰水，将方才炽热的情绪灭得一干二净。

“没有什么别的女孩子……”

“悟，我之前说过，虽说情非得已，但为了在五条家活下去，我谋划过的事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多。

就算我们在同一本小说里，狗屁作者给我们的都不是同一套剧本，你是龙傲天少年漫男主角天赋异禀生而知之，我则在大奥（注1）里苦苦挣扎，五条家对你来说是一个人人都会关心你的家，对我来说则是时时刻刻都不能掉以轻心的战场。”

春日遥的声音逐渐冷了下去。

“你的情绪，你的喜好，都是我每天最重要的功课。

否则，在你身边曲意奉承的男男女女那么多，我一个无依无靠又没有生得术式的孤女凭什么能脱颖而出一直站在你身边？就为了那个根本没人当回事的未婚妻身份吗——不，还是有人当回事的，你那些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兄弟还有禅院直哉这些人，没法当面表现对你的嫉妒，就只好来为难我。

最开始那些年，我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也不是不知道啊。”

春日遥的语调还是那么轻柔，但辞锋之锐利，就如同她那柄据说能斩断一切的妖刀一样，只消一个回合，就能把人斩于马下。

“只是，在成长为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怪胎或者汲汲于算计的反派boss的路上，我犯了一个小小的错。”

春日遥自嘲地笑了笑，“我竟然真的喜欢你……为了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我是一个超级大颜控？或者在我在烂泥里打滚的时候你给了我刀？总之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就像春天里开花那样自然地发生了。

这份感情支撑住我让我姑且成为了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后来我进了高专，有了一些朋友，性格也被修正得更正常了一些……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佐野理惠，就是因为多少有点同病相怜，如果我没能怀有这份人类的感情长大的话，我也会像她一样也不一定。”

“悟，你说你喜欢我，可你真的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吗？我心思深沉，一点也不可爱，只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对别的人其实还蛮冷漠的。

被打断骨头的时候会痛，被人欺负的时候想着一定要报复回去，被你不当回事的时候，也会难受得心里一阵一阵抽痛……我和你印象中那个温柔宽容可爱的春日遥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我不会永远无条件原谅一个人，同样也不会用一生的时间等待一个人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