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奶奶点点头，人到那岁数，什么都平和了。

她弓着腰拄着拐杖，问许罂是不是他千里迢迢来北方寻找的女孩儿，顾星沉没有避讳。

顾奶奶笑吟吟，点点头。

&ldo;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人也有礼貌，就是心太粗，是个小糊涂，呵呵。

做书生怎么能把书包给忘了呢……&rdo;

老人一边笑呵呵地说，一边佝偻着背，下楼。

边走还边念叨胳膊腿儿不利索云云，但果然没斥责什么。

许罂说过今天不上学，顾星沉也就不把她书包带去学校，打开书柜，放到了中间那一格。

书包上头那一格，累了一大叠奖状，和一些荣誉证书。

但，那些奖状上并不是顾星沉的名字。

而是一个叫顾晓东的男孩儿。

时间，也有七八个年头了。

不只这奖状，这一柜子的书，除了一小部分是顾星沉添置的，其余的书皮上都写着&ldo;顾晓东&rdo;。

还有那台钢琴。

顾星沉也并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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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齐整，顾星沉推着单车出门。

刚走走不远，顾奶奶就追出来，手里拿着顾星沉刚留她桌上一沓钱，塞回他手里。

&ldo;傻孩子，还给什么房租呀，又不是外人。

&rdo;

顾星沉推回去：&ldo;您收着吧奶奶，房租我们之前不早就说好的?你不要，我就搬。

&rdo;

老人很为难，但顾星沉坚持：&ldo;您生病要花钱，比我更需要这些。

&rdo;

老人咳嗽着摆手：&ldo;上次奶奶生病全靠你帮忙……这个钱……奶奶怎么都不能收。

&rdo;

顾奶奶执意把钱放进顾星沉的书包，慢吞吞地说，&ldo;你妈妈当年来我家暂住，我就很想收她做干女儿……可惜没有缘分，现在你能来陪奶奶，奶奶就很幸福了。

&rdo;

她抹了一把眼泪。

&ldo;星沉，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孙子还在的时候……奶奶给你做的鞋垫，还合适吧?&rdo;顾星沉的手被老人的手握着，那粗粝的掌心有干燥与温暖。

&ldo;星沉，以后就当奶奶这儿是自己家，啊?房租不要再提了。

&rdo;

顾奶奶身体不好，顾星沉也不好跟她拉扯推脱，想着就等她生病再给她吧。

见顾星沉不再塞回来，顾奶奶才送了口气，握着顾星沉手有些哽咽：

&ldo;人生两大苦，少年失亲，老年丧子。

孩子，我们俩，都是苦命人啊……&rdo;

顾奶奶心疼地拍拍顾星沉的手背，步履蹒跚，回屋。

目送老人踽踽独行的背影，顾星沉脸上并无多少动容。

他并没有资格去同情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