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予不知道陶怡这么大岁数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活的好好的？大概是因为苏振邦虽然对她不耐烦，但只要她一天处在苏太太这个位置上，他就每次还替她收拾烂摊子的缘故。

不指望她智商如何，但虎毒不食子，她倒好，完全站在了吕甜恬那边，对抗自己的女儿。

要说苏妍如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也就算了，可每次受伤的是她，每次被骂的也是她。

陶怡喊出那几嗓子，引来了走廊里的护士和医生，还有围观的病患。

姝予的身前，韩姨像护犊子一样将她护在身后。

比起陶怡气急败坏，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姝予则要平静的多，她眼眶含泪，还强忍着泪意，眼巴巴地盯着陶怡，口中喃喃道：“妈妈？你是我妈妈么？”

姝予想演好一个刚知道自己原来是有妈的孩子，但看在陶怡眼里，就完全变了味道，只当她现在是连亲妈都不想认了！

“不，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女儿，我真是后悔将你带到这个世界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任性也有个限度！

你平时嚣张跋扈，怎么欺负甜恬的？为什么我和你哥都不喜欢你，宁愿护着一个外人？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这能怪我们么？你自己什么性子，你自己不清楚么？”

“怎么会有人能够忍受你！”

“够了！

太太！”

韩姨忍无可忍，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本是主人家的事情，轮不到她管，但是，这些天照顾下来，她对这位苏妍苏小姐印象极好——乖顺懂事，待人礼貌真诚，怎么到了亲妈这里，就变得一文不值了？陶怡丝毫不把韩姨看在眼里，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一个佣人，哪凉快哪待着去，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苏家的事。”

“太太，医生说了，小姐需要静养，请你离开这里！”

“我是她妈，我现在在教训自己的女儿，你也要管？”

陶怡声音陡然拔高了些。

此时的姝予自陶怡踏进病房那刻起，眼神就不曾错开过。

从一开始得知对方是她亲妈时的激动，伴随着陶怡的谩骂，眼底的亮光一点点熄灭，带着一丝委屈，眼泪汪汪，却死咬着唇，要掉不掉。

她倔强地望着她，企图从她的眼里看到关心，哪怕一丁点也好。

可惜，除了谩骂还是谩骂。

各种不堪的字眼附加在她身上，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从满心满眼，到失魂落魄，绝望透顶，直到眼前彻底漆黑一片，好像断了所有希望……她垂下眼眸，撇过头去，眼泪终是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喃喃低语：“妈妈……你是我妈妈么？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堪的存在么？”

她牢牢地抓着韩姨的胳膊，哀求道：“韩姨，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想见爸爸……我要见爸爸！

我想亲口问问他……”

这句话无疑再一次刺激到陶怡！

她本就觉得苏振邦这次跟她提离婚，是因为苏妍从中作梗，现在又听她说要见爸爸，是打算再告她一次状不成？韩姨看小姐这反应明显不对，她被招来前，就已经被叮嘱过很多次，小姐情绪不太稳定，千万别刺激她加重病情。

如今小姐这副模样，她怎么跟苏董事长交代？她也一阵后怕，赶紧掏出手机就要给苏董事长打电话——结果，手机刚掏出来，就被陶怡眼疾手快，上前几步，一把抢了过来。

伴随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向墙面，又反弹过来，险些砸到病床上的姝予头上。

姝予尖叫一声，吓得一把扯过被子，抱着头，缩成一团。

“打电话？打电话干嘛？又想告状？继续挑唆我和你爸离婚？你这样的女儿，我要不起！

我要不起，行了吧！”

陶怡几乎是嘶喊着说出来的。

一边是气势汹汹，宛如母老虎的陶怡，另一边是明明很委屈，但还强撑着一丝倔强，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落泪的瘦弱少女。

哪怕全程都是作为母亲的陶怡在不断地控诉女儿的卑劣；哪怕少女一句辩驳之词都没有；哪怕这一道听下来，好像是女儿犯了不少错，把生母气到崩溃才会这样；可这气势强弱差别太明显，让人又不得不同情弱者来，看着少女欲言又止的眼神，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陶怡这一动手，看热闹的人坐不住了。

原本以为只是家庭纠纷，吵闹几句，没想到还险些砸到人脑袋！

那力道要是真砸中了，缝上几针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