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差点治好那驼背老艄公困扰多年的耳背。

他蹒跚着慌忙用力撑船，累得气喘吁吁连连咳嗽，总算是让这只单薄的小船加速驶向雾气中，摆脱了那放浪无礼的剑阁少主。

李羡渔看着惊慌逃走的铸剑山庄大夫人，眯起了丹凤眸子。

连言语调戏都如此惊慌，岂是那看破红尘、甘心隐居的出世人物？李羡渔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将两指塞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不多时，一道俊逸的身影冲破云层，猛然俯冲落在了船头，漆黑的眼珠神俊飘逸，歪了歪脑袋盯向李羡渔。

李羡渔挠了挠乌头凤的下巴，调笑道：“怎么还歪头，是不是跟憨丫头学的？”

乌头凤亲昵地啄了啄李羡渔的手掌，黑亮的眼珠闪动。

李羡渔从乌头凤绑在爪上的小竹筒里拿出纸条和木炭，写下一行凌厉小楷：落子湖心岛，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将纸条卷起塞进竹筒，盖好盖子，乌头凤振翅冲向云霄，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了踪影。

李羡渔拿起长蒿，继续循着斑驳剑气撑船前行。

前方雾气渐浓。

约么一盏茶功夫，李羡渔又瞧见了那艘杜婵儿乘坐的小船，两者相距不过五丈。

原来那驼背艄公年老体衰，才奋力挣扎着撑了几蒿便累得手脚酸疼，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恰巧杜婵儿扭头朝这里望来，顿时大惊失色，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催促着老艄公赶紧撑船。

李羡渔见状哈哈大笑，直至笑弯了腰，原本沉郁的心境都不禁舒朗了几分。

他立于船头放眼望去，只见迷蒙湖面之上，斑杂剑气如百川汇海隐没于前方水面之中，无形剑气环绕成一座无形龙卷，下达潭底截断暗流，上达九霄绞碎云层，巍峨壮观如巨龙吸水。

李羡渔眼前一亮，好一股磅礴剑气！

随即，在杜婵儿与老艄公惊愕的目光中，这位放浪无礼的剑阁少主一把褪去斗笠蓑衣，于茫茫大雪中“噗通”

一声径直跃入冰冷潭水。

老艄公惊的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难道那位比姑娘还要俊俏的放浪公子洗心革面，愧疚不已，所以投湖明志了？杜婵儿才不信李羡渔会自寻短见，但以她的天资也看不出洗剑池剑气巍峨的玄妙景象来，只是盯着湖面水泊发愣，暗暗猜想此处必有玄机。

老艄公默默叹息一声，暗自为那自寻短见的俊俏公子感到不值，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为了一个颇有姿色的小娘子便投了冰湖。

老艄公咂咂嘴：“姑娘，咱们继续往湖心走？”

杜婵儿眸光闪烁，略略沉吟后说道：“在这里等。”

老艄公一脸疑惑，抬手敲去斗笠上落下的一层积雪：“等什么啊？这么冷的水，救上来也不中用啦！”

老艄公看向杜婵儿怀里的孩子，恍然大悟：“姑娘啊，莫不是你与自家相公赌气带走了孩子，怨不得他急的投湖呐！”

杜婵儿咬牙切齿：“闭嘴。”

此时，李羡渔已然游至潭底深处，四周清澈如许可见水草依依，倒是不妨碍视野，可潭水冰寒彻骨更兼剑意森然，饶是李羡渔有五品武夫的体魄，也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