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又疏离，很难想象我们接下来还要度过一个难以形容的夜晚，我很想点一支烟缓解一下我的焦虑，又怕被宋与眠看到，觉得我是什么不正经的失足少女，而且话说回来，其实我没什么烟瘾，只不过在艺考集训时压力太大，被同学带着偶尔抽上一根，现在都戒了大半年了，要真想抽，还得跑到校外的便利店去买。

正在我的胡思乱想的时候，远远的，我听到了宋与眠的声音。

“常乐。”

顺着声音条件反射的抬眼望去，她正现在她们宿舍楼的门口，换掉了上午学生会的外套，十月的夜里，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里面的衬衣解开了一颗扣子，领口有些随意的敞着，随着她的动作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好看的锁骨。

从公寓的门口走到我停车的路边大概有十几米的路程，昏暗的夜色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喊了我的名字，然后两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小跑着到了我的面前。

“等很久了吗？”

我听见她开口问我，眼角有闪闪发光的小亮片，头发也微微的卷了一下，和记忆里扎着马尾的女孩一下子没能重合到一块儿，在愣了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她化了妆。

“没，没有。”

突然那么郑重的出场让我没来由的有些慌乱，我低头啪的一声打开了车灯，往前坐了坐示意她上车，一边回答她，“也没有很久，就几分钟。”

然后我感觉到电车一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跟我说，常乐，我坐好了。

透过车的后视镜我看见了她的小半张脸，熟悉又陌生，被触碰到的肩胛骨不知为何被烧的滚烫，我觉得我可能睡懵了，所以才会反应总是慢上一拍，在她进了场坐下后，我还处于一种紧张万分的状态，眼神呆滞，步伐机械，直到浑浑噩噩地把宋与眠递给我的矿泉水灌到领口的时候，才手忙脚乱地清醒过来。

好在那会儿比赛已经开始，大厅的灯暗下来，没人发现我的无措，我偷偷偏头看了看宋与眠，确认她的注意力也在舞台上时，才松出一口气。

好了，常乐，可以了。

不要这么没有出息，人生可不能在同一个坎上栽两个跟头，人家宋与眠再漂亮，那又与你何干？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注意力放到了比赛上，两相无言的，我们就这样并肩看完了整场。

常喜的十佳歌手大赛举办的非常成功，特别是最后的抽奖环节，当公布一等奖奖品是一台外星人电脑的时候，整个会场都沸腾了。

当然这沸腾和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一是我们两个都没这个好运中到头奖，二是我都坐到宋与眠边上了，我哪有心情关心我中不中奖。

散场以后常喜作为晚会的主策划，理所当然地进入了轰轰烈烈的合影留念环节，虽然是她邀请我们来的，但结果从头到尾都没怎么顾上我们，我看着舞台上忙碌的常喜，估摸着等她完事的时间，最后还是决定先走为妙。

在宋与眠表示没有异议之后，我给常喜发了条信息简单的说了说，然后就和宋与眠离开了。

作为常喜钦定的司机，我非常负责任地把宋与眠送到了她宿舍的楼下，停下车后，还非常礼貌地出声提醒:“宋与眠，你宿舍到了。”

宋与眠却没有下车的意思，翻了一会包里的手机后，问我:“常乐，你吃晚饭了吗？”

我…当然没有吃。

下午光顾着在床上躺尸，一翻身就到了该赴约的时间，现在比赛结束也将近九点了，说不饿的那都是铁打的，事实上，我饿的不行，正打算送走宋与眠后，自己上学校边上的面馆吃碗面去。

“我吃了。”

话还没落完，我的肚子就很没眼力见地叫了一声，夜色摇晃树影，昏暗的光线让人的其余感官变得尤其敏锐，很清楚的，我听见身后的宋与眠没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救命。

这是我今天的第二次社会性死亡了，第一次还在于上午会错了意的自我剖析，在我还没来得及祈祷让宋与眠忘了那件事的当下，我又当着她的面说了一个极其拙劣的谎，又在一秒钟之后打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