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分班后年级里组织的排球赛，虽然自己所在的班级压根没能和常乐所在的新班级分在一个小组，但初赛开始的那天，明明站在自己班的比赛场地边上，却一转眼，就看见隔壁的隔壁，穿着宽大黑色背心的常乐。

说来也是很奇怪，明明也不是人群中特别出挑的长相，却很容易让自己一眼就看见。

那件黑色的背心宋与眠也见过，是在之前校园科技文化周开幕前一个礼拜的傍晚，因为帮老师批改卷子而稍稍完了半小时放学的自己，匆忙经过教学楼前的涂鸦展板区时，远远看见的。

因为学校规定要穿校服的缘故，宋与眠从没见过这样的常乐，以至于第一眼看见蹲在地上拿着调色板画画的人时，压根没注意到对方是个女孩。

好奇地往前迈了两步，看见对方起身洗笔时，才后知后觉地从那熟悉的身形和短发中认出来那是常乐，大抵是在太阳下花了半天的展板热了，便脱去了宽大的校服外套。

女孩平时看上去懒懒散散不爱动弹，却意外的有着均匀的肌肉，抬手用刷子用力铺大色块的时候，还能看见清晰又好看的手臂线条。

风吹过来把她后背的布料鼓动得像是小小的船帆，女孩的神情是之前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专注与柔和，放学后半小时的校园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或许是因为那天的晚霞漂亮得有些让人移不开眼，鬼使神差地，原本赶着要去校门口的宋与眠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安静地看着女孩画完了一朵向日葵。

或许她应该多去了解一些常乐。

在又一次看见被风吹得鼓起的背心时，宋与眠是这样想的。

五月的气温已经有了明显的热意，阳光晃眼，好在箱洲中学的校园里有大片的树荫，女孩们成群地挤在树荫下的水泥乒乓球台上，有说有笑地讨论比赛可能会有的走向。

长长的哨声穿越了空旷的操场，宋与眠抬起手稍稍挡了挡头顶的光线，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观众台上看哥哥参加比赛的情景，瘦高的男孩有些出人意料的耐力与爆发力，跃入水中的时候，爸爸就会将年幼的她高高地举起，在游泳馆潮湿的空气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泳道中哥哥的身影。

就像是现在这样。

常乐手长脚长的，在普遍不擅长运动的文科班里算是绝对的主力，宋与眠的目光越过层层的人群望过去，看见她轻轻松松地接球，灵活地跑位，随着队友二传后垫向的方向跑到网前，然后起跳，完成了一次扣杀。

风把她稍微遮住了眼睛的刘海吹了起来，女孩仰着头的侧脸有流畅又轮廓分明的下颚线，落地的时候，隔着两个场地都能听到文科班女孩们声嘶力竭的欢呼。

阵仗实在太过夸张，引得宋与眠身边的同学们也不禁看了过去。

“哟，常乐王子还会打排球呢。”

这头宋与眠还没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回过脑袋看过去，便见到挂着记者证，背着单反和挎包的林挽星举着两个甜筒，只不过笑容很快就被有些尴尬的歉意取代:“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她和你——”

“没关系的。”

宋与眠抬眼，看林挽星大包小包地好不辛苦，上前帮她拿过了包，“你跑来跑去的，很辛苦吧？”

林挽星见状又重新春风化雨地笑了起来，一边说着对啊好热，一边将手里的冰淇淋朝她递过来:“原味还是抹茶？”

宋与眠低头稍稍犹豫了一会，拿过原味的那一支。

“谢谢。”

“她们班打的还可以。”

林挽星顺着宋与眠之前视线的方向踮了踮脚，短暂的观察一会后，说道，“起码前三的水平。”

“嗯。”

小小地舔了一口冰淇淋的顶端，宋与眠垂下眼，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多少觉得在自己班的队伍面前讨论两个场地开外的对手有些奇怪，三言两语的讨论后，两人便收回了注意力，安静地看了一会比赛后，因为林挽星还得赶着学校校庆主持的彩排，宋与眠便跟着提早离开了场地。

临走之前她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又瞥了一眼，正巧看到在暂停的间隙，常乐从她们班拉拉队员手里接过透明的矿泉水瓶，不过一口水的功夫，递水的女孩便又上前递上了毛巾，单马尾的犬颜少女，宋与眠记得，常乐搬去文科班的那天，就是帮这个女孩搬的东西。

这一次又送水又擦汗的，常乐也都客气的接受了，明明不远处她的朋友黎畅手里也拿着水——关系不错的样子呢。

机械地咬下最后一口手里的蛋筒，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心里隐隐有些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