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柳莺捏着账本若有所思，小声道：“收支数目没有问题，那若是不收或者不支呢？”

“怎么可能不收？或者不支？那还要账房做什么？”

桃红离柳莺近，听到她小声的嘀咕，这话脱口而出。

而柳莺听到她的话眼睛一亮，快速翻阅着账本，语气里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又与平日里不同，略微有些激动，道：“果然如此，有些账目根本就没有入账。”

“这怎么可能？”

桃红一把抢过账本，快速翻阅，可惜她还是没有看出问题，毕竟最近才开始被江月真逼着学算账，有些东西，她根本就看不出来。

江月真赞许地看了一眼柳莺，这个丫头的确聪慧，能想别人不敢想的事情，她这才笑着为她们解惑，“那天是二月十八号，你们看那天的账本记录的收入以及卖出去的首饰数量，只与我们当时看到的客人购买的数目相当，那么上午卖出去的东西呢？这账本上可是记着上午卖出去千两的东西。”

柳莺接着说道：“这说明有些东西卖出去了，但是没有入账，或者说给姑娘的账本上没有入账。”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呢。”

“但是这店铺赚钱了呀。”

这是桃红小声的疑虑声，在她的印象里，作假贪墨主家的东西的仆从，总是亏损太厉害，然后被人发现了受罚。

一阵风吹来，恰好一片细长的绿叶打着旋飘来，江月真伸手就接住了绿叶，轻轻把玩着，神秘莫测地笑道：“这就是掌柜的和账房的聪明之处，有盈利，又不多，我便当做他们生意不景气而已。

毕竟，他们都知道我管理的商铺和商行太多，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更有甚者，如意宝斋的掌柜的和账房太‘敬业’了，完全将这店铺当做自己的，我这个主人，反而是租房子给他们的屋主了。

这每个月报来的盈利钱，差不多就是外面租房的租子价格吧。”

能做江月真的店铺和商行的掌柜还有账房的，从来不是蠢笨的，这小心思也必定很多，这也是江月真偶尔出来去商铺转的原因。

但是，这人就是架不住贪欲，在没有人监督的时候，江月真又放权太多，她只掌控大方向，进货和售货都交给了底下的，他们就想要更多。

桃红和柳莺看到江月真脸上的久违的笑容，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漠，她们心里都打了个冷战，九姑娘这是怒了？

气氛有几分尴尬，桃红勉强走了出来，劝慰地笑道：“姑娘，你真是聪明，连他们这些小伎俩都看得出来。”

“不是你家姑娘我聪明，而是昨日来和我道谢的郑玉航公子聪明。”

江月真脸上又是往日里温暖的笑容，和桃红说笑了起来，桃红想了好久，才知道那个郑公子是谁，不就是前段时间见义勇为的落魄男子，那男子在她家姑娘面前饿晕了，她家姑娘好心将人送到医馆，后来又安排这人在店铺里帮工。

昨天各大商铺的总管过来报账，那个人也跟着过来向姑娘道谢的。

桃红想起男子眉清目秀的脸，赞道：“郑公子穿上干净漂亮的衣服之后，看着也精神多了。”

这像是永远为了看脸而找不到重点的桃红说的话，柳莺真心无奈，她不想搭理这个搭档，看着江月真问道：“姑娘如何得知这个账本有问题的？是郑公子自己说的吗？”

“不是”

江月真神秘一笑，想起当时的情景，掌柜的正在报账，报到盈利的金额的时候，这个不管自己事情的郑宇航竟然蹙了下眉头，虽然很快就恢复了表情，但是江月真却对账本上心了。

“所以，姑娘就凭人家蹙了下眉头，就要查账？还查出了问题？”

桃红惊奇地问道，她觉得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郑玉航是心细如发，凭借平日里上工的时候，发现店铺的问题，她还可以理解，但是姑娘凭借人家一个表情，查出账目问题，这就太神奇了。

江月真敲了敲桃红秀气小巧的鼻梁，道：“可以闭上你的嘴巴了，别让蚊子飞进嘴里了。”

小丫鬟桃红照着她的指示做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才是春季，还未到盛夏，还没有蚊子，瘪着嘴巴，道：“姑娘，你又骗我……”

柳莺看着一主一仆的互动，宠溺地看着这两个人，她的主子江月真善于揣摩人心，对人性的掌控炉火纯青，若是别人知道她的能力，必定认为这样的人很可怕，但是姑娘从来没有存过坏心思，她却觉得姑娘这样很可爱，很有意思。

以后，面对敌人，受伤的永远是别人，胜利的永远是姑娘，这样很好。

江月真看着一摞的账本，亲自抱了一部分，吩咐道：“柳莺、桃红，抱上账本，咱们走。”

看着江月真三两步就下了青石阶梯，瘦弱的背影带着她特有的风姿，裙角随风飘飞，蓝色衣裙上的绣花似乎活了一般，精致小巧。

桃红匆匆忙忙地抱起一部分，追了上去，呼道：“姑娘，咱们去哪里？”

最后面的是柳莺，她收拾完桌上所有的东西，快步跟了上去，默道：“姑娘能去哪里？这账本的问题都被找了出来，自然要去找那些人解决问题，该教训的教训，该换的换。

难道还留着那些蛀虫过年吗？”

第18章如意宝斋

帝都变天了，起风了。

如意宝斋还是人来人往，大堂里挤满了众多的女眷，江月真没有从正门进的打算，而是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