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傲玉原本或许并不打算在今日告诉楚萧然自己对他的心意。

可事到如今，几分醉意上头，令她已然无法自控情绪，多年以来养成的理智清冷形象，似乎有了崩塌之势。

她是西越国的女将军，但同时，也是西越国的长公主，只不过她出身卑微，只是先帝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所生，因此她生来卑微，只能凭借一身傲骨，一步一步踩着荆棘成长。

她不似旁人那般有选择，她只能用最坚硬的盔甲包裹自己，伪装冷酷，才能够在西越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来。

她为将军时，可以傲然群雄，目空一切，像一只骄傲的凤凰。

而这样的凤凰，生平却只输给过一个人。

便是楚萧然。

世人总会仰慕强者，而强者，则会格外地珍惜惺惺相惜的对手，得知他尚未娶妻，她便心甘情愿听从安排来到了东楚国。

“楚兄，我是为你而来。”

没有得到回应，宋傲玉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地执着热烈。

楚萧然眸光一闪，似乎是猜到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忽然道：“本王知道，宋将军不必多言。”

他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愿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是吗？那你……可明白我的心意？你一直未曾娶妻，可是在等我？”

终于得到了楚萧然的回应，宋傲玉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了起来，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离他更近一些。

“本王……”

楚萧然开口，正要说些什么，余光却瞧见一旁的醉晕的沈知微猛地抬起了头。

“好酒！”

她大喝一声，然后满脸赤红地一把拉住了宋傲玉，语气嚣张道：“宋……傲玉！

这酒……你服气不服？”

自己表明心意却被人突然打断，宋傲玉顿时不爽极了，铁沉着一张脸道：“你别碰我，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她觉得身旁的这个小丫头烦人极了，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又粘人又讨人厌。

沈知微眯着眼睛道：“你想碰我男人，我凭什么不能碰你？”

“你男人？”

宋傲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连带着醉意都消减了三分，讥讽道：“谁稀罕碰你的男人？更何况，我连你男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莫不是喝多了酒做梦，梦糊涂了吧！”

“呵……”

沈知微笑着打了个酒嗝，将将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子，道，“我男人……当然……就是……”

话没说完，便又是“砰”

的一声，脑门磕在了桌板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呢喃了几句叫人听不清的话。

楚萧然拎起酒壶，给宋傲玉再度满上一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道：“宋将军身为西越来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西越国国君之意，还望来使，慎言。”

宋傲玉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看着眼前的楚萧然，总觉得他变得与战场上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

他的气质不似在边疆时那般凌厉，到了东楚国京城之后，他气息内敛，沉稳神秘，让人看不透，碰不到，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到陌生。

她默默地喝下杯中酒，妄图用醉意掩盖心中的那份失落与不安。

混沌的记忆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不知多少年以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银色盔甲，手持长戟，带领着千军万马，朝她奔袭而来。

那双眼睛，明亮如星，带着凌厉的锋芒，充满了昂扬的战意，灼伤了她的眸，也刺伤了她的心……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西越国必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