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永康帝的手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说什么？”

赵鸿野答：“是房间里另外一个人说的，说三皇兄身体当真是太弱，他们不过稍稍加大了一点剂量，居然就一年也没撑过……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父皇……”

“住口！”

永康帝说完就偏过头捂着胸口连着咳了好一会儿，他是先帝与皇后的嫡长子，接触到的一直是兄友弟恭，虽知道皇室之中腌臜事多，却也不愿听到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害。

赵鸿野鲜少被他这么吼，一时愣愣地想要缩到后面，可忽地又想起止意说的那些话，终于鼓足了勇气：“父皇，三年前我并不知道琼海有鲛人，那个告诉我鲛人特征引导我猜出止意是鲛人的嬷嬷，是父皇你刻意指使的吗？”

此话一出，永康帝咳得更厉害了。

天地良心，止意那几句话可不是让他这时候问的，可惜这小子有点心眼但不多，竟这么不会挑时候，还嘟噜一下把止意的身份也扯了出来。

房间外，向来稳重的祝小侯爷都有些忍不住想冲进去把他的嘴给缝上。

深知自己这个弟弟多么天真的赵鸿瑜朝他使了眼色，安慰他不要心急，六皇子在这堆人精里头本来就是为数不多的傻子，他们除了无视还能怎么办。

眼下他们手上没有兵马，只能先确保永康帝的安全，旁的也就都无关紧要了。

祝明渊狠狠攥了下拳，他只知大皇子的事有隐情，却没想到三皇子的病竟也是遭了奸人毒手。

而今谢老将军也去了，此刻他心中恨意滔天，面上却半点不敢显露。

五皇子赵鸿翎……他想到止意还和此人留在围场，虽明知止意绝不会轻易被他伤到，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可离开前止意给了让他安心的眼神，说明止意也猜出五皇子绝非等闲之辈，必会有所防范。

念及此处，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皇宫，摘星楼。

止意品着茶吃着糕点，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盯着他的赵鸿翎，有些许疑惑道：“五殿下，现在整个京城都被你握在手心里，连叛军都在你的掌控之下，按理说你现在不该很忙么，怎么有空一直看着我这个闲人？”

赵鸿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有些叫人心里发毛：“止意公子气度非凡，不像是普通鲛人，若本宫得了止意公子青睐，鲛人族，也许终有一日会向本宫俯首称臣。”

真让人想拿东西砸他啊，止意低头看看手里的点心，可惜是松筠斋的，用来砸脑残有些可惜了，他默不作声又吃了几块，终于腾空了盘子，没有预兆就拎着盘子甩了过去，旁边人躲闪不及，正中肩膀。

一旁侍卫急忙抽剑上前，赵鸿翎揉着被砸疼的肩让他们退下：“止意公子脾气这么不好，世子是怎么受住的？”

止意嫌弃地看着他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管天管地还想管到我们头上么，五殿下可真会做梦。”

不仅痴心妄想，还是十分可笑的梦话，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自信，太膨胀了。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赵鸿翎却已经习惯了止意这把爱嘲讽人的话术，若让远在琼海的阿音知道了，必会投给他一个“你辛苦了”

的同情目光。

止意喝了口果茶，想到阿音才跟他透露的消息，说是在琼海附近看到过西北与南江之间的秘密接头。

祝明渊同他说过，靖安侯与谢晖将军虽没有很深的交情，却有些惺惺相惜的情分在，因此外人眼中镇国将军府和靖安侯或许势同水火，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否则谢老将军也不会放心亲外孙跟着靖安侯学兵法。

唔，他略有几分同情地看了眼赵鸿翎，转念又想老五能高兴得这么早，恐怕不只是没料到靖安侯与南江暗中有联系的事，赵鸿衿…嘶，老四在其中又起了什么作用……等等，老四阴阳怪气过很多人，但好像没怎么针对过老五，他们俩是合作还是敌对，老四是装得太好还是压根就不知道老五的狼子野心呢？止意这么想着，抬眸望向远处，不经意间瞥到什么，动作自如地抬了下手，看了看赵鸿翎，唔，看样子他出手及时没被对方发觉异状。

正午，日头正大的时候，京城终于起了骚动。

摘星楼上，借着有法术傍身，止意隐隐能看到城中的动荡，也许是援军，也许是从京郊回京的叛军。

前者又可能是京城附近的军队，也可能是西北军。

南江与西北作为景朝最重要的两方驻军，即使背着皇帝私联，也一定是通过谢晖将军和靖安侯双方认可的人。

而谢晖将军若出了事，靖安侯必能察觉异样。

凭这两位常年征战的统帅的能力，不论叛军将领是谁，都不大可能猜得到西北与南江一直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