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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页

众人拗不过谢灏,只好又快行了两日;可到了京畿上广县城,谢灏病情甚笃,再行不得了,只好先在官廨4中歇下。

想起这曾是元鹤所治之县,他便是一阵感慨欢喜,县令为他搬出当时沈氏所录案牒簿册,一一指明;他轻轻抚摸那一页泛黄的字纸,看着元鹤一刻一划的工整字迹,仿佛又见着了元鹤年轻而温柔的眉眼,回到了二人尚且青春的年华。

他低头凝视自己枯槁如僵木的手,青筋大凸,虚弱无力,忽地惊恐道:“取铜镜来!”

鹿奴乖巧地把铜镜高举在脸前,正好端端正正地照着了他那颓暮的面孔:眼瞳昏浊,如江蒙雾瘴;鬓发斑白,似风卷秋蓬,半分不见昔年的好颜色。

他悲呼道:“吾老矣!

吾老矣!

一朝卧病无相识5,谁复怜此白头翁哉!”

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点点斑斑,粉碎了镜中的苍颜。

大限将至话说谢灏贬谪十余载,一朝奉诏还京,本是天大的喜事,却可惜其已似风中之烛,灭在俄顷,待行至历京东南二百里外的上广县时,更是触事伤情,以致卧榻不起了。

眼见阿爷日益枯羸,鹿奴伏在床边号啕不止;谢灏抚上养女的发顶,轻声道:“都这么大了,还这样爱哭;去照镜瞧瞧,看你两眼都哭肿了,多不好看。”

鹿奴擦擦眼睛,道:“阿爷一日不好,我就一直哭。”

他听了便笑,却引起一阵咳嗽,鹿奴就又急得掉泪;他努力坐起身来,揽了爱女道:“爱哭这一点你倒是像我:阿爷以前也爱哭的,一遇见甚么事就要淌眼抹泪,想来也是好笑;多亏你阿爹容我,不以为烦,总照拂我。”

说至这里,他语气愈发低柔,自言自语似的道:“相交半生,到底是我拖累了他,最后竟将他个爱谑笑的人也染得多愁善感起来了,流的泪想来已比我更多了罢……”

鹿奴虽时时听谢灏提起这位姓沈的义父,但毕竟是素未谋面,并无孺慕之情,反有些怨恨其惹得谢灏病情愈重,于是埋怨道:“阿爷,您都病得这般了,若是阿爹真恁样在意您,那他怎不来看您?”

他道:“阿爷没告诉他我的事,他甚么也不知道,你不要怪他;而且,你阿爹现在可是中书侍郎1,案牍繁重,机务拘缠,脱不开身的——要是他真来了,我才要生气的,他也老了,也该保重才是。”

鹿奴道:“那阿爷自己怎么不保重,还要急着上京呢?可见都是阿爹害的,鹿奴不喜欢他。”

谢灏语重心长道:“阿爷明白你的孝心,但不要说这话;阿爷的病就是怪阿爷自己也怪不到你阿爹,他也最希望我身体朗健的。

阿爷想着,将来怕是还是要托你阿爹照顾你呢。”

鹿奴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扑在父亲怀里道:“鹿奴不要!

鹿奴只要阿爷陪着我……”

谢灏又怎忍幼女小小年岁就经受此等变故,心底亦是百般惆怅,只能细语安慰,聊遣哀苦之思。

这时门外有交谈声,不一会便进来几人,原是李娘子与同书寻来了县中名望最高的郎中,要为谢灏诊病;谢灏即教李娘子领了鹿奴出去。

他勉力坐正,虽伸了手腕教郎中切脉,却向同书道:“想我这身子,怕是治不好的了,也是白费力气;我看还不如趁我精神尚好,请人来做些好吃食,与鹿奴解解馋——她自小便受连累,比我少时苦多了。”

同书悲道:“小娘子是谢家女儿,等回了京,拜了祖父母,甚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当下却是当以阿郎身体为要紧。”

他道:“我都说了,我的病我心中有数;不信却问郎中。”

遂问郎中道:“烦请郎中告知,我这病到底怎样?但以实情相告即可。”

郎中捋了捋颔下短须,又摇了摇头,道:“谢谏议操劳过甚,积郁成疾,加之南地阴湿,防护不及,落了病根,确是教人忧心。”

他道:“郎中但言能治否,别的我也都知道。”

郎中斟酌半晌词句,最后却只道:“老夫为谏议开副方子,先好好调养着罢。”

便写了药方,径自起身离去。

同书忙追出门来,拦住郎中道:“我家主人的病到底如何?郎中方才不便说,这会却都向我讲了罢,要是、要是真有甚么事……也好教我早做预备。”

郎中叹了口气,道:“谢谏议病入膏肓,便是扁鹊在世,只怕也无法了;老夫虽开了方子,亦不过是续他几日命耳。”

同书登时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然仍不甘心,含泪道:“我去急书与府中,请圣人指两位高明的太医来,不信没办法的……”

郎中道:“这并非是老夫医术不精的缘故,就是所有太医都来了,也是一样。

这病上加病,本就难治,更何况他郁结日久,不得纾解;心病难医,依老夫之见,谏议若是有甚么心愿未了,你们尽力都帮他做了,然后便着手后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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