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比之内城更要安静。

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是年节时候，也不得整夜消遣。

因此二人出了城门一路走来，除了两个更夫路过，竟未见一人。

因过了城门以后，卜昀放缓了速度，程吟便趁机探出头来向卜昀身后文星阁望去。

只见弦月高悬，除了紫微星与之交辉，众星尽皆暗淡无光。

因这日方才初七，月形未满，孤孤高高挂在文星阁上方，那月钩恰恰正对着高阁檐尖一角。

月光透过薄雾，显出三分朦胧七分静谧，倒把这天下学子向往之地也衬得可爱生动了起来。

&ldo;早说了银钱带的足够，你怕什么。

此刻便是飞奔去天涯海角也使得。

&rdo;卜昀因她探头探脑的，挠得他脖子痒痒的，便开口说到。

程吟听他语气，仍是半醉半醒的，心里觉得好笑，便忍不住打趣他道：&ldo;哪里是怕了。

我是看这雾竟这么起来了，想瞧瞧你眉毛头发挂了白霜不曾。

&rdo;

话刚说完，程吟便觉得周身一紧，颊边淌过一阵温热，就有卜昀低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ldo;若是到了须发鬓白时候，你可愿与我永相沫？&rdo;

此时四周除了座下马蹄踏踏声传来，程吟便只听见自己心鼓敲个不停。

他二人虽未有媒妁之说，也无父母之命，但各人的心思都心中透亮。

卜昀这一问，若不是借着酒力，怕是再难出口的。

程吟正要答他时，却突然从身后传来隆隆鼓声。

因那声响实在是大，街边人家便渐次亮起了灯。

有几个壮汉便先推门出来查看，街上一时就嘈杂了起来。

程吟原先以为那是钟鼓楼的报时，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京师钟鼓楼报时与别处类似，每日戌时起更寅时亮更，皆是先击鼓后敲钟，外城门闻鼓声方开闭城门。

但二至四更则只敲钟不击鼓，内城安化、明德、启夏三门听到钟声三更关门，开门也是五更。

程吟从顾家出来时，大约是亥时末刻，尚未到三更，否则二人方才过不了安化门。

因此若是钟鼓楼报时，必定是只敲钟，不击鼓。

且京师钟鼓楼，地处内城中皇城以北，就算是真的击起鼓来，他们在南边也不会听得这般清楚。

众人正在狐疑时，却突然见城楼内不远处有火光冲天。

虽天色暗了，但程吟借着月光却仍看的清楚，文星阁高高的塔尖上有浓烟不断涌出来。

卜昀此时酒已经清醒了大半，也为眼前景象所惊疑不已，口中便喃喃道：&ldo;文星阁竟然走水了。

&rdo;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主角名字不能太相似，才发现&ldo;苏圭&rdo;一章竟多处将林钟、钟回两人名字写反了，20190110更正

第54章12归尘

本朝开立之初，因国事频扰，遂规定冬假自腊月二十八起休，元日前后共七日假。

除初一这日京中官员及地方首脑需入宫拜年以外，各处衙署皆是初四日才开门办事。

如此直到上元日前三天，方才再有七日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