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仰头望灰蒙蒙看不清星子的城市夜空，与李敏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白源在旁边听得有些不耐烦，很想买了单一走了之。

他把意图化为行动时，被李敏行拦住了：&ldo;别别！

说好了我请客！

再说，亲戚开的店，钱我事先就付了。

&rdo;

于是白源丢下一句&ldo;谢谢这顿饭，下次有空再聊&rdo;，直接转身走向停车处。

卫霖朝李敏行耸耸肩：&ldo;他就是这个脾气。

&rdo;后者尴尬地笑了笑：&ldo;我知道。

说真的，我觉得现实中的白先生，比之前那个……&rdo;他卡了一下壳，用个很通俗的词，&ldo;梦境中的半机械杀手形象，已经温和很多了。

&rdo;

&ldo;我和白源刚从另一个&lso;绝对领域&rso;里出来，比你的那个难度大得多，整整三天没休息，累坏了。

&rdo;卫霖说着也起身，拍了拍李敏行的胳膊，&ldo;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海鲜火锅很赞。

先走了，下次我们回请。

&rdo;

&ldo;不、不用了。

&rdo;李敏行追着他的脚步来到车子旁边，有些急切，又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卫霖挑眉：&ldo;还有事？直说吧，需要我们帮忙的，尽力而为。

&rdo;

李敏行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ldo;这里眼多嘴杂，我们能不能进车里谈？&rdo;

卫霖点头，两人顺势拉开白源的车门坐进去。

驾驶座上的白源用略带不满的眼神，从后视镜里瞥了李敏行一眼。

他本想请卫霖正经吃顿晚餐，再找个幽静的咖啡厅，喝喝茶聊聊天，享受一番两人独处的时光。

说不定在烛光与音乐的酝酿中，他还能理清脑中混乱的思路，疏通心里奇怪的情绪。

如果卫霖能借着这个时机，大着胆子向他表白……

他会婉言谢绝，再用冷静而不失温情、理智而不乏亲切的姿态安慰对方。

也许卫霖会哭？乌黑圆润的眼睛闪着泪花，万分难过地望着他，脸上满是失望与羞愧的红晕……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握一握对方的手背，温声告诉他：其实我对你的告白并不反感，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和怪异，毕竟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去接受一个同性的感情，但如果你坚持非我莫属，那么我们可以试着再多了解与接触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有不一样的进展……

然而这一切设想，都被李敏行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

不速之客现在甚至还赖进了他车里，用一副&ldo;我很信任你们，所以你们能不能也相信我&rdo;的表情，仿佛要倾吐一个天大秘密似的，紧张地盯着他和卫霖。

&ldo;你说吧，什么事？&rdo;卫霖问。

李敏行双手交叉而握，两个大拇指不安地扣来扣去，低声说：&ldo;我怕我说出来，你们以为我旧病复发……&rdo;

&ldo;旧病复发？&rdo;卫霖有些诧异，&ldo;你的意思是，你又产生被跟踪、监视或者追杀的幻觉了？&rdo;

李敏行神色苦涩而凝重：&ldo;我知道，就算我赌咒发誓这次的绝不是幻觉，你们也不会相信。

别说你们，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犯了被害妄想症。

&rdo;

&ldo;我很痛苦，真的，这份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更来源于我对自己的迷惑、怀疑和厌恶‐‐为什么我会得这种病？为什么我总爱胡思乱想？我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安安稳稳地度日？我每天都要费力思考，这件事是不是真实、那个人是不是幻觉，我觉得活得很累，累极了……&rdo;他的脑袋向膝盖深深地弯下去，后背上拱起嶙峋的一条脊柱，显得既单薄又无助。

卫霖转头望向前座的搭档，用眼神说：我们单位治疗成功的案例中，旧病复发的概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