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很好奇，我当时在做什么?其实我也没闲着，我正指挥着一帮小男孩，轮流冲上前去拽小周斌的裤子，可惜屡屡没有得手。

小周斌死死护住濡湿的裤裆，大哭大闹着，不让我们接近，但我们毕竟人多势众，很快令小周斌顾此失彼。

终于被我逮住一次机会，我闪上前去，一把就褪下了小周斌的裤子，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们爆发出了欢天喜地的嗤笑。

&ldo;去你妈的!&rdo;小周斌感到无地自容，彻底恼怒了，伸手就朝我的脸上抓来。

尖利的指甲抠破了我的眼角，鲜血马上渗了出来，我害怕了，放声大哭，随后冲上去就跟小周斌扭打在一起。

天空中飘起了丝丝细雨，突然，远远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ldo;都上课了，你们还在外面胡闹什么?&rdo;紧接着，一个小朋友就惊慌失措地喊道：&ldo;哎呀呀，快跑啊，恨天高老师来了!&rdo;小朋友们马上一哄而散，一窝蜂逃向教室。

很快，原地只剩下我、周斌和赵萱了。

周斌这才狼狈地提起裤子，又羞又怒，脸上泪迹斑斑。

&ldo;恨天高&rdo;是我们学前班班主任白香兰，当年她已四十多岁，但仍没有嫁出去，是一个脾气怪异的老女人。

由于她身高只有一米四出头，所以学校里的男同事背地里都叫她&ldo;恨天高&rdo;，被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们听见了，便也跟着这样叫了。

一见白香兰老师走来，我马上冲过去，大哭着向她告状：&ldo;白老师，呜呜，周斌他打我啦!&rdo;

白老师一见我脸上蚯蚓般的抓痕，尖叫一声，就开始绷着脸数落周斌了：&ldo;周斌，你也太坏啦!怎么可以打李昂同学呢?&rdo;

&ldo;白老师，不是我，我……&rdo;小周斌一着急，就有些口吃了。

&ldo;白老师，我亲眼看见是周斌先动手的，而且他还尿裤子啦!&rdo;小赵萱在一旁帮腔。

&ldo;周斌，你看看你，不但打同学，还尿了裤子?&rdo;白老师尖细的嗓音在我们耳边回荡着，&ldo;这成何体统?你爸妈怎么教育你的?快去，把你爸爸叫来!&rdo;

&ldo;我……我没有爸爸!&rdo;小周斌哇地大哭起来。

&ldo;那你妈妈呢?&rdo;

&ldo;她不在家……&rdo;

这时，小周斌瞥见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样子，立刻恼羞成怒，冲过来又想打我。

&ldo;你这臭孩子，真是顽劣啊!&rdo;白老师一把推开小周斌，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嘴里还厉声骂着，&ldo;赶快给我回去罚站去!&rdo;

我和小赵萱甭提多开心了，拍着小手欢呼道：&ldo;噢，周斌被抓住喽!周斌被抓住喽!&rdo;

&ldo;你们两个家伙也给我回来上课!&rdo;白老师严厉地瞪着我们。

就在这时，被白老师揪着耳朵的小周斌疼痛难忍，突然照着她手背狠狠咬了一口，白老师&ldo;哎哟&rdo;一声，松开了手。

小周斌撒腿就逃，嘴里还哭喊着：&ldo;你们……你们统统都是大坏蛋!&rdo;白老师气急败坏，想去追小周斌时，他已在三十米开外，早出了校门，一溜烟似的没入了对面一排低矮的小平房。

那时候，雨势渐渐变大了，风声也渐渐变强了，以至于直到今天，我回想起那天来，都觉得周斌的声音在风雨声中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似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