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鸣刚要皱眉，就见前方的贺兰道：“他是天帝在上古沼泽里历练时所遇，那时还是条诞生不久的小龙，在那之前从未见过任何生灵，一看天帝抱起自己，便将天帝当做了父母……后来跟着天帝到了天庭，自然将这里当做家一样，不过是孩子心性。”

众神面色不佳，却也不能反驳，这确实是事实。

关于魔域的讨论不欢而散，宋以鸣跟着贺兰离开天庭，转眼就到了下界。

宋以鸣终于能说话了，他道：“漓儿的封号……是鉴音大帝？”

真是威风。

贺兰颔首：“但他从不认，直到后天天帝神陨，他才认下这个封号，只是那时候他也即将转世投胎了，因此凡尘也就没有这么个神君封号。”

宋以鸣沉默不语。

两人往前走，贺兰忽然止步，他如今是真正的南焱圣君，抬手一挥就到了魔域之中！

令人不适的气息让宋以鸣后退一步，他道：“你要做什么？”

只见贺兰面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一条若隐若现的灵眼。

宋以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于发现那条灵眼正被魔域的命脉一点点吞噬，照这样吞噬下去，六界早晚都会变成此刻的魔域！

“魔域必须要毁掉……”

贺兰喃喃道，“这一点，如何都改不了。”

宋以鸣虽没能飞升，可对眼前情景也都心知肚明，他道：“没别的办法了？”

贺兰许久没说话，他凝望着魔域中的诸多鬼怪，转身就回到了天上。

时间似乎又往后挪动些许，宋以鸣再次看到仙气蓬勃的天庭。

他看到贺兰近乎偏执地要动身毁灭魔域，离开时，忽然看向困惑的白昭华。

宋以鸣能感受的到，贺兰似乎很想抬手摸他一下，可走过去时，却只说了句“当断则断”

的话来。

宋以鸣起初还不明白，很快，眼前又是一变。

贺兰已经行至魔域的顶端。

宋以鸣知道魔域被毁灭的结局，他此时不明白贺兰在做什么，这么做又改变了什么……忍不住问：“这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吗？”

贺兰背对着他，淡淡道：“你是有望飞升之人，应该知道，飞升进入九重天后，不老不死，又可力挽狂澜，因此才被凡人视为可拯救一切的天神。”

“这谁都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可神根本做不到力挽狂澜，否则天帝也不会神陨，就连天帝，也是以神陨的代价，换一段众神可以挽救的时间……就如我现在，想要毁灭魔域，也很难成功，除非舍弃一些东西。”

宋以鸣一怔，忽见贺兰双手结印，霎时间聚起全身之气于指尖，指着心口，对自己施咒：不惧万物，唯惧龙之气。

他登时大惊：“你……”

话未落，眼前一阵天崩地裂，下方是各处妖魔的鬼哭狼嚎，他随着贺兰坠下云端，此刻仙音环绕，妖魔嘶吼，听得人止不住发颤，无数法印神威笼罩而下，飞快撞向了魔域的命脉。

宋以鸣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只觉得过了无数年一般，可转眼看向屋内香烟，不过只燃了一根檀香。

屋内光线暗沉，远处的屏风外，坐着一个人影，显然是贺兰。

宋以鸣头痛欲裂，他扶着脑袋坐起来，下了床，晃着身子朝那边走去。

他忽地停下脚步。

贺兰还是之前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像是老了十岁，空洞地望着自己的手。

宋以鸣知道，他体内没了碧空镜，自此以后，便是大罗神仙降世，也只会是眼前这样一个连最低阶修士都打不过凡人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贺兰起身要走，宋以鸣忍不住道：“我想问问你，在过去，没有改动的过去，你当时是付出什么代价毁灭的魔域？”

贺兰微顿，忽地回头道：“你觉得改变了吗？”

宋以鸣：“你不是对自己施咒，会惧……”

“我在醒来的那一刻，才想起一件事。”

贺兰哑然失笑，“我是心魔，心魔便是我，我怕什么，他便怕什么……我施了那个咒，虽然给了他一个弱点，却也提醒了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