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于是生日当天，除了实在忙到脚不沾地、只能录个视频远远祝福的外孙女之外，女儿女婿同外孙还是齐齐特意赶回国内，聚在一起为他庆祝。

&esp;&esp;“好了！

爸！

你就该玩智脑玩智脑，该玩游戏玩游戏……要不和你那群老朋友视视频聊聊天也行，这边交给我就好了。”

&esp;&esp;女儿的性格，还如年轻时那样风风火火。

&esp;&esp;想来是退休几年，厨艺日渐精进，这天硬是争着抢着不让他进厨房，说是要好好给大家伙露一手。

&esp;&esp;女婿从前还称得上是“大主厨”

，如今也只能打打下手，回过头来，两个大老爷们四目相对，仍如多年前无二，依旧都对这“公主大人”

想一出是一出的果断束手无策。

&esp;&esp;末了，各自一笑。

&esp;&esp;蒋成宠爱女儿出了名，这回自然也只能随她去，心里暗自祈祷着，她可千万不要把她外公外婆留下来的老房子给一把火烧个干净。

&esp;&esp;闲来无事，索性便又从书架上随便抽来一块电子芯片，插入眼前外接的虹膜读卡器，在阳台上晒着太阳，静静看起书来——

&esp;&esp;换了往常，他能这样坐一个下午。

&esp;&esp;到傍晚的时候，再遛着狗出去逛逛，逛到墓园，就和阿沅啊、橙子还有阿瀚说说话，擦擦墓碑再回来，偶尔有空，再去附近的公园偷摸抽口烟，和几个不知道他“底细”

的老伙伴聊聊天，一天也算是充实。

&esp;&esp;但这天，书还没看了五分钟，便被旁边不轻不重的几下戳给打断。

&esp;&esp;“……嗯？”

&esp;&esp;他发出声不满的轻哼。

&esp;&esp;还以为是家里的机器佣人又调错程序，然而摘下读卡器，侧头看去的瞬间，原本紧蹙的眉头，却在对上少年怯生生视线时，又迅速柔和下来。

&esp;&esp;“小元，”

近在喉口的呵斥被压回腹中，他转而竭力温柔的问了句，“怎么了，想外公陪你玩吗？”

&esp;&esp;小元，也就是万元，是蒋湘的第二个孩子，也是蒋成之前一度养在身边带了好几年的小外孙。

&esp;&esp;这孩子生来可怜，打小患有自闭症，性格极恬静，唯独对外公外婆亲近得很。

&esp;&esp;阿沅去世前最后几年，也一直非常疼爱这个孩子，担心他未来成年后在学校被人欺负，夫妻俩还专门成立了自闭症少年关爱基金会，只是……

&esp;&esp;蒋成神色微凛，厉色一晃而过。

&esp;&esp;顿了顿，又提起个愈发和蔼笑容，微微弯腰，与蹲在自己躺椅边的少年视线齐平，“还是你有话要跟外公说？”

&esp;&esp;万元摇了摇头。

&esp;&esp;他与他外祖母生得有六分像，都是一张圆润润的粉团子脸，哪怕不笑的时候，悄然鼻子皱皱，也透着惹人怜爱的喜气。

&esp;&esp;“不是的。”

&esp;&esp;好在，倒的确不是蒋成想象中最差那类情况，这少年缓了会儿心情，只是低声说：“外公，我不会做饭，我给你收拾房间好不好？”

&esp;&esp;蒋成愣了一下。

&esp;&esp;“好、当然好……”

&esp;&esp;反应过来，对着这张努力试图向世界探出手试探、满布犹疑的、年轻的脸，不知为何，却突然鼻酸，只得掩饰般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小元真乖。

长大了，也知道帮外公的忙了，真懂事。”

&esp;&esp;懂事。

&esp;&esp;这个词万元显然很喜欢，当即忍不住咧嘴一笑，唯一肖似母亲同外公，嘴角那两点深深酒窝便冒出来，甚至不带犹豫，又主动伸手，抱了抱外公。

&esp;&esp;他说：“外公，我一直都很懂事的，我在美国也有好好读书，好好跟别人相、相处，他们都没有欺负我了。”

&esp;&esp;“但我很想你们。

昨天我梦到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