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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弄和讥笑声从岸边时断时续地传来,冬日的池水冷的仿佛要将血液凝固,渐渐地,本就没吃上早饭的他体力不支,被竹竿抵着胸膛往下按时,再也没了挣扎开的力气。
&ldo;哇塞!
他真的会冒黑雾!
&rdo;池水蜂拥而至,要灌入他口鼻。
岸上却突然响起了一声痛呼嚎叫,随后此起彼伏,抵着他的竹竿没了支撑,脱落在一旁,介嗔痴便猛然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即便它们干冷得扎着肺部。
一抹青绿色的小小身影灵活地穿梭在那群同龄男孩之间,用爪和喙攻击着他们的面部,发出尖利的嘶叫。
他们打不准也抓不到它,带头的男孩的眼周被抓出了很深的伤口,鲜血瞬间就淌了下来,糊了半脸,原本胆大的计划淹死人的男孩们,这下却吓得瞬间四散逃开。
那个青绿的身影继续追着唬了他们一小段路,然后就扑闪着翅膀返回了这边,优雅地停在了已经爬上岸的介嗔痴肩头。
&ldo;谢谢你,竹子……&ldo;他冷得直抖,想要伸手摸摸它,却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水,便突兀地停在那里。
可平时一向爱惜自己的羽毛,很少让他碰的小鸟,这次竟然破天荒地把脑袋凑了过来,蹭了蹭他的掌心。
那一点点微薄的暖意就足以他抵挡严寒。
他抬脚快速往家跑去,却在巷口被一个熟悉的人拦住。
他穿的同样贫寒,脸上手上有很多新伤旧疤,他哽咽着,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ldo;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去的,我没有,没有办法了……&rdo;&ldo;如果不听他们的,我会被打死的……&rdo;介嗔痴平静地看着,未发一言,直到他试探性地抬起头来,才淡淡道:&ldo;你的东西快掉出来了。
&rdo;男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的衣服,里面的牛皮纸包露出了一角,显出了凤瑞铺的章印。
男孩张了张口,失了话。
明明曾经度过很多艰难的日子,也曾保护过他很多次,到头来,却不值一包二十文钱的饼子。
介嗔痴径直饶过他,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阿木突然出现在拐角,猛地撞了那男孩一下,不屑地哼了声,&ldo;嗔痴,我们走!
&rdo;阿木揽过他,就往自个儿家方向带,到了屋子边加炭火边絮絮叨叨:&ldo;我回来听到小三毛说看到那帮龟孙子偷跟着你不知道干嘛去了,我就猜到他们又要搞事!
可惜还是来晚了……&rdo;&ldo;我今儿跟娘去看妹妹了,所以没在这儿。
&rdo;他一握拳,&ldo;给了那帮鳖钻空子的机会,改天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rdo;介嗔痴却似乎没有抓到重点,脱下湿衣换上阿木拿来的袄子后,问道:&ldo;妹妹是什么东西?&rdo;&ldo;啊?&rdo;阿木十分震惊,&ldo;你不是在主持那里学书吗?怎么会不知道?&rdo;介嗔痴一脸真诚,&ldo;主持没有教过我这些,我看的书里也没有。
&rdo;&ldo;哼哼~&rdo;阿木炫耀十足,&ldo;就是我小姨的孩子,女孩子。
&rdo;&ldo;特别可爱,跟个雪球一样……眼睛大大的,还会甜甜地叫我&lso;哥哥&rso;……&rdo;&ldo;可爱?&rdo;&ldo;嗯……就跟你看竹子的感觉一样。
&rdo;阿木指了指小鸟。
又看介嗔痴跟伺候祖宗似的在喂她,不由得说:&ldo;你这柳莺真是金贵,果子只吃贵的新鲜的,也就你这冤大头每天可劲儿给它搜罗。
&rdo;竹子不高兴地朝阿木&ldo;啾&rdo;了一声。
&ldo;没关系,是我愿意的。
&rdo;介嗔痴轻轻抚了抚它的背。
竹子是介嗔痴给它取的名字,他去山上砍柴的时候发现了受伤的它,然后就带回来养着了,因为它有一身漂亮的青绿色羽毛,所以叫它&ldo;竹子&rdo;。
它不太亲人,似乎是被迫留在他身边的,但是介嗔痴很喜欢它,它停在落满雪的枝头时,就像世界里唯一的春天。
慢慢地,它愿意窝在他掌心了,但是它的伤也好了,可能第二天一睁眼,鸟儿就已飞向天空。
也许折断它的翅膀,它就可以永远留下来陪着他。
介嗔痴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是看着它自由舒展的羽翼,又一次次地放弃了。
小时母亲还会温柔唤她&ldo;宁儿&rdo;,而现在,她总会疯疯癫癫地指着他尖叫,冲上来掐住他脖子:&ldo;你不是我的宁儿!
我的宁儿呢!
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怪物!
怪物!
把我的宁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