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周生回到京郊的时候，满天的云霞已经消散。

已经有人家在门前挑起了灯笼。

谢周生穿过巷道回去，隔着院门就听到李氏的叫骂声。

谢周生脸上一直洋溢着的笑容消散下去，推开院门，见李氏正在追着一个妇人打骂。

“好你个黑心肝的娼妇！

我大儿你不给他擦洗身子，小儿你也不管，任由他趴地上玩，老娘使银钱雇你过来，是让你享清福的吗！

就你做的这活儿，还敢恬不知耻的管我要工钱？我呸！

你做梦！”

那妇人绕着廊柱躲避着，不甘心的还嘴：“你也不看看你那大儿烂成什么样了，你要是能上手给他擦洗，我服你！

当初我过来的时候，你可没跟我说你大儿是这德行，我还要告你蓄意隐瞒，害我也染病呢。

还有你那小儿，痴傻蠢笨还执拗，说什么都不肯听，我能怎么办？我能把他捆起来吗？

我在你这里半个月，照顾你这两个恶心儿子，还要洗衣做饭，你就只给我八百文，现在还想赖账？

我才要呸你一脸呢，你敢赖，我就敢上顺天府告你去！”

李氏被妇人这话给气的脸色铁青，胸口也堵的都有些喘不上气。

无意中看见谢周生站在院门口，面色一喜：“周生你回来了！”

她也顾不得追打那妇人了，快步走过来殷切的看着谢周生，略带抱怨道：“儿啊，你去哪里了？今天下午会试还没结束我就过去了，一直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没看到你。

人家苏小姐也过去了，等这么长时间等了个空，她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好了！”

谢周生走进院子，深色如常道：“会试结束之后我就匆匆离开了，路不太熟，走岔了几条道，回来晚了些，不想娘和苏小姐也过去了，让你们久等担心了。”

李氏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也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她真正关心的是谢周生考的怎么样。

正要问，刚才被她追打的妇人扬声道：“谢家二郎，你既然能去会考，想来也是个会读书能明礼的人，当初我跟你娘说好的，只做半个月，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你让她赶紧把剩下的四百文结给我吧。”

李氏听了怒火再次涌上心头，对谢周生道：“周生，你替娘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娼妇！

咱们花了那么多的钱，只让她过来干半个月的活，她却趁着咱们都不在家，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

要不是今日苏小姐放我回来，我看她能把你大哥和弟弟给害死！”

她说的严重，妇人自是不能让这屎盆子落在自己头上，两人再次吵了起来。

谢周生没说话，走进谢运生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脸上的痦子似的东西更多了。

外面的吵嚷他显然也听见了，大喘着粗气，牙齿咬的咯吱响，见谢周生进来，恨声道：“你也听见那娼妇是怎么骂我的了，你要是我兄弟，就去把她的嘴打烂给我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