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晚上好。”

“老师好——”

在这个有名老师的毛笔字班上，无论站着还是坐着，伊尹永远是最显眼的一个。

跟平均年龄不超过七岁的小萝卜头子们一起学习毛笔字，不显眼凸出才怪。

坐在最后一排，伊尹不但是个子最高的，同样，也是毛笔字写得最烂的。

作为插班生，老师不得不每教一个字，等其他同学练习的时候，专门跑到伊尹身边，给她手把手指导。

而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萝卜头们最大的乐趣，也是给伊尹这个大同学做小老师。

等两节课结束了，伊尹的毛笔字依旧很难让同学们满意。

老师要去门口跟家长们打招呼，于是围在伊尹身边指导她的，是那些还没被接走的孩子。

“不对不对，这里要用一点点力的。”

“不对，这里要轻，要好轻好轻的！”

“不是，老师说，这里要用手腕的力气的。”

说着，班里毛笔字写得最好的小男生抓住伊尹的手腕，“来，这里要用力，然后轻轻的……诶诶诶！”

伊尹自己没把握好，小男孩的手又太小，结果写歪了。

“不对不对！

这里要转弯的！”

小男孩急得叫起来，其他小朋友也叽里呱啦的发表指导意见。

伊尹用力抿着嘴，一边分析这帮小萝卜头们意义不明的经验之谈，一边回想课堂上老师的讲解，一边，还得放掉手上的力气，感受手腕上小手的施力方向。

“唉，没办法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把伊尹手下的宣纸抽走，换一张新的，“再来，我教你。”

“哦哦！”

伊尹用力点点头，把毛笔往墨水里蘸了蘸，抿紧嘴唇，深吸一口气，一边听小鬼们罗哩罗嗦，一边跟着小男孩的小力气慢慢下笔……

写完之后，小萝卜头们学老师的癖好，都捏着下巴审视伊尹刚写出来的字：

“一般吧。”

“嗯，很一般。”

“你还要继续努力啊！”

“继续努力啊。”

“努力啊。”

“穆益明，回家了。”

这些童声中间，突然出现一个低沉的磁音，抓住伊尹的小手于是放开，小男孩转身抬头，看到高高大大的身影时，又惊又喜：

“哥哥！

你怎么回来啦！”

“昨天刚回来。”

穆司明把小他几十岁的弟弟抱起来，笑问，“我不在的时候，益明是好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