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的每一个深吻，都让她醺然欲醉。

可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朵拉熟悉的那个男人。

身前是他，身后是墙，她被压得无法动弹。

阿蓝紧扣在她颈后，紧贴她的腰身，用力吮吸就像荒漠里奄奄一息的旅人，而她竭尽所能地给予，却无论如何都满足不了他干渴灼烧的双唇。

朵拉害怕起来，不因那悬殊的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只因那强硬到近乎凶狠的亲吻，竟隐隐渗透着不计一切，不问将来的疯狂。

&ldo;阿蓝……&rdo;她在他停下来喘息的间隙低叫，&ldo;阿蓝，怎么了……&rdo;

&ldo;你今天，话很多。

&rdo;

&ldo;嗯？……&rdo;

&ldo;一路上话都很多。

&rdo;

&ldo;哪有……&rdo;

他望着她笑，额头抵着额头，呼吸清晰可闻，&ldo;我知道，你怕我听了姑姑的话会为难‐‐不要怕，我不为难，那些本来就是我的心里话。

你应该告诉姑姑，阿蓝喜欢你，从一条鲸开始，一直喜欢到变成了人，喜欢了十年，再多几个十年，也还是喜欢，不会变的。

&rdo;

热息伴着语声拂面，朵拉的眼睛又泛起了酸。

&ldo;姑姑觉得我年轻，我不年轻了，海巫婆的城堡里，我见了太多生老病死，时间在那里就像一部快进的电影……但是姑姑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个奇迹，我身上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以后还会有什么，谁也不知道……&rdo;

朵拉睁大眼睛，莫名地，他的话让她心跳得厉害，&ldo;阿蓝，你在担心什么……&rdo;

&ldo;……没有，我什么都不担心，我只是心疼你，就像姑姑说的，你应该找个安安稳稳的男朋友，他有一大家子人，有爱屋及乌的父母，有足够的钱，替你操心好一切，给你太太平平，热热闹闹的生活，而不是像我这样……&rdo;

像是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字眼，朵拉惶惶揪住他衣襟，&ldo;阿蓝，不要说了……&rdo;

再安稳再太平再热闹，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ldo;好，不说了。

&rdo;他顺从地停下，指尖梳理她的发丝，又沿着脸颊缓缓滑下，&ldo;可是拉拉，你要记住，不管将来怎么样，不管我们会遇到什么事，不管……&rdo;他顿了顿，捧起她的脸，&ldo;无论如何，我爱你，拉拉，我永远都爱你。

&rdo;

永远，是何其沉重的词语。

永远爱你，是何其勇敢的承诺。

二十岁的男孩，誓言就像逐风易散的蝴蝶，可再世为人的阿蓝，和她相依为命过，和她同生共死过，她是他横渡万里倾其所有才找回来的姑娘……他答应的永远打着日久弥坚的烙印，他的爱让她幸福，也给她巨大的惶恐，他们明明只是一对彼此倾心的平凡恋人，为什么他说爱她的样子，就像用上了一生一世的力气。

她的心很疼，疼到快要不能呼吸。

&ldo;阿蓝，我记住了。

你也要记住，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不要瞒我，躲我，骗我，要告诉我，跟我分担，你不但要爱我，也要给我爱你的机会……&rdo;

没有哽咽，没有抽噎，连一点多余的停顿也没有，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泪满双颊。

最悄无声息的眼泪，掩盖最汹涌激荡的情绪。

阿蓝无言地点了点头，将她搂进怀里，泪水顷刻洇湿了他的肩，他俯下脸，将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吻干净。

这一次他终于回到过去的温存，蜻蜓点水般的细啄，连成线，结成网，最终密密地覆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