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于是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李明梓披头散发，缩成一团坐在病床床头，目光惊恐地看着我。

我努力地展露微笑，却感觉两腮酸酸的，肌肉很不自然。

我想在李明梓眼里，我的表情一定是不怀好意吧。

我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说：&ldo;明梓，我是法医淑心，昨天我们见过面，还……&rdo;我本来想顺口问&ldo;还记得吗&rdo;，却想到这句话有些不合时宜，又咽了回去。

李明梓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我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打开僵局，沉默了几十秒才说：&ldo;我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来打扰你，很抱歉。

不过侦破一起命案，一天时间也耽误不得，目前警方非常倚重你的证词。

你能不能回忆起你是怎么受的伤?昏迷前你正在做什么?&rdo;

李明梓经过一天一夜的恢复，狂躁和惶恐的情绪有所缓解，也已接受了自己选择性失忆的事实。

她听到我这样问，仍有些不安的反应，但已经可以有条理地回答问题了。

&ldo;不知道，我仔细回想过，但受伤前一整天的记都消失了，更早的一些生活片段也好像从脑海里被抹去了，我很害怕这种状态。

我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些记忆和很多只黑猫有关，血淋淋的黑猫，非常可怕，我甚至不敢多想。

&rdo;李明梓这样说着，脸上又掠过惊恐的表情。

&ldo;黑猫?&rdo;我在脑海里设计出许多只血淋淋的黑猫聚在一起的场景，猛地想起程佳说过的一句话：&ldo;沈冰冰卖弄风骚，在大学里就被叫做&lso;猫女郎&rso;，这绰号一直带到了电视台。

&rdo;

可是，这个绰号与李明梓记忆深处的黑猫又有什么联系?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左思右想却不得其解，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取出命案现场的证物照片一一这是我自作主张的办法，希望借此帮助李明梓想起一些事情来。

照片中有煤油炉、细沙子、鹅卵石、矿泉水、小铁锅及一袋化学制剂。

我把照片递到李明梓眼前，一张张地展示给她看并说道：&ldo;这些东西你见过吗?是做什么用的?&rdo;

李明梓看了几眼，眼中流露出厌恶和恐惧，把头转到一边，说：&ldo;没见过，你在哪里拍的照片?&rdo;

我注意到她对照片中的物体有抗拒反应，也许出于潜意识，也许脑海中还有点残存的记忆。

这正是我期望的效果，我继续启发她说：&ldo;这些是出现在沈冰冰遇害现场的物品，我想它们一定有特殊的用途，这是破案的重要线索，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rdo;

&ldo;我不知道，你赶快拿走，不要给我看这些脏东西。

&rdo;李明梓非常反感，声调变得急促而尖锐。

一直守在门外查看动静的冼涤非推门闯进来，不客气地对我说：&ldo;到此为止吧，你不能再刺激她了，你也是医生，应该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rdo;

我无言可对。

对我来说，李明梓是警方的证人、嫌疑人，对冼涤非来说，她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