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太可恶了！”

前镇北王妃说着，那一双已经苍老到开始凹陷的双眼忽然瞪大，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匆匆忙忙地钻进马车里，抱出了一只木盒，随后将那木盒努力地高举起来，像是想要让镇北王也看一看：“你看，我为咱们儿子报仇了！

我报仇了！

！”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她往前走了没两步，脚下一个趔趄，那高举着的木盒顿时应声摔落在地，咕噜咕噜地滚出了一颗染血的头颅！

“啊！

！

！

！

！”

之前在战场上都努力放空自己，不去看那些血腥场面的裴杰涛因为过于好奇木盒中的物件儿，这一眼看得实在太过仔细，吓得当场栽落下马！

也正是他这一声过分凄厉的惨叫，让精神已经开始有些恍惚，眼看着又要陷入她自己的世界的前镇北王妃稍稍清醒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向着惨叫发出的方向望去，：她真可笑啊……周遭将士们吵吵嚷嚷，还有骂她疯婆子的声音，传到前镇北王妃耳边后，就好像被她自动屏蔽了一般。

她愣愣地看着始终不为所动，好似早已知晓一切的镇北王，忽然身形一晃，恍然间明白了什么，语气也变得绝望而又凄厉起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是啊……你最爱的一直都是凌薇那个女人……哈哈哈哈哈……”

她仰起头，笑声从一开始的自嘲，到最后的癫狂。

笑声停下的那一瞬间，她猛然瞪大了眼睛，眸中竟是豁然流下了两行血泪！

“所以红月说的都是真话是不是？当年就因为凌薇想要保住她的女儿，你就拿我们的亲儿子去交换！

后来仅仅只是因为我在不知情的时候，把那女婴换走，你就一怒之下直接休了我！

而现在，你甚至就连这唾手可得的江山，都甘愿拱手送到那天盛皇的手里，就因为她是当年那个女婴！

是她凌薇的女儿！

！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我竟一直被瞒在鼓里，甚至还卑微而又可笑地期待着你的垂怜！

我竟还天真到希望你能杀了凌薇的女儿，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哈哈哈哈哈……”

话说到这里，她又一次笑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笑，却不若之前那般疯魔，而是低低的，带着无尽的凄凉，仿佛瞬息之间，这将近二十年的悲苦，全部糅杂在一处，疯狂地向她涌来，将她淹没，然后变成一张又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将她团团包围，肆意地嘲讽着——“夏岚，你真可怜啊……你这一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裴朔，在他心里，你永远也比不过凌薇，甚至就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你可真能痴心妄想啊！

你和你儿子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们，也妄图跟凌薇的女儿相提并论？”

“就连你的儿子也骗了你呢！

他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他把你骗到这里来，为的大概只是揭露凌薇那个女儿的真实身份吧？可笑你居然还以为他真是为了你好？”

“从出生起就没养育过一天的儿子，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孝顺你？就连真正造成了这一切的裴朔，都对你没有丝毫的愧意呢！”

“你真是个可怜虫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

！

！

！

！”

不断在她脑海中疯狂叫嚣着的声音，终于击溃了前镇北王妃心里的最后一根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