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妍扶住江禹安另一边，听他醉言酒语，不晓得他喝了多少酒。

&ldo;姨，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常常想离家出走，去找天堂？&rdo;说完，他哈哈大笑，&ldo;我那时真的很笨，怎么会有人说我聪明呢？我只是比较会读书，书里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很简单，可是人情世故我却笨得要死，我到八岁才知道天堂是人死了才会去的地方。

&ldo;不对，人死了……也不一定去得了天堂，子瑜告诉我，说不定连天堂都不存在……她说只有看得到、活着的人才真正存在，那时子瑜才八岁，却懂得比我多好多。

&rdo;

江禹安大半重量靠在谷隶函身上，对他说：&ldo;姨丈，谢谢你把我当儿子养大……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亲生儿子养，小时候陪我溜直排轮，我大一点你陪我打篮球；我参加棒球校队，你也一定去帮我录像、加油……子瑜说，就算是亲爸爸也不一定像你这样好。

我很幸福，虽然失去爸爸妈妈，但姨跟姨丈疼我就像爸爸妈妈疼自己的孩子，怀竹、怀琳有的，我一定也有……&rdo;

说了一大串的江禹安又打了一个嗝，走进大厅，管家端了杯醒酒汤跟在后头，谷隶函、方知妍合力把他送进房后，坐在床上的江禹安继续他的醉话，方知妍端过醒酒汤，让管家先去休息了。

&ldo;姨……&rdo;方知妍坐到床缘，喝醉的江禹安赖过来，一把抱住她，&ldo;我好爱你……&rdo;他又摇晃站起来给谷隶函一个熊抱，&ldo;姨丈……我也好爱你……&rdo;然后在谷隶函脸颊边重重亲一下，像小时候那样。

谷隶函拍拍他的肩膀，眼眶微红。

孩子长大后，再也不做这种亲昵举动，没想到喝醉了，童真会突然冒出来。

&ldo;我知道这样说会很伤你们的心，可是我的心……这里……&rdo;他用力拍自己的左胸口，&ldo;常常是空的……我还是想要爸爸、妈妈……小时候每次受不了，子瑜就会安慰我，说她会永远陪我，所以我很怕……很怕失去她……她让我不再想离家出走，不再想去找天堂……我以为只要好好爱她就好……就可以永远拥有子瑜……&rdo;

方知妍把醒酒汤端送到江禹安嘴边，哄他喝，&ldo;喝了比较舒服。

&rdo;

他乖顺地一口喝光，又打嗝，然后傻笑。

&ldo;姨，我真的很笨……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十八岁了才知道要问你市区房子多少钱？才知道原来人长大了……要的不光是&lso;爱&rso;，光有爱哪够呢？我居然到十八岁才懂！

我笨得要死，我哪里聪明？我只是一台会读书的机器，其他的都不懂！

&rdo;

他像个孩子蜷在柔软大床上，意识越来越模糊，心痛却越来越明显，身体像是浮在柔软的云朵上摇摇荡荡，脑子却像是沉入深潭。

&ldo;姨，梁一峰今天找我喝酒……他说他正式向我宣战，他要把子瑜抢过去……我怕……怕我再努力都赢不了他……&rdo;他声音越来越低，&ldo;姨……对不起，我喝醉了……麻烦你，还麻烦姨丈……我……&rdo;说着说着，他睡着了。

方知妍抚着他柔软的黑发与脸颊，轻轻叹口气，帮他盖被、关灯，挽着老公的手退出卧室。

谷隶函了解地搂了搂妻子，安慰道：&ldo;明天再找他谈谈，别苛责自己，我们对他再好，永远也取代不了他的父母。

只要他知道我们爱他，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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