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响在耳畔，年少的时光叠现在眼底，心底一涩，我幽缓道：&ldo;小时候，时常跟着哥哥到郊外玩耍，一眨眼，我已是大姑娘了，而哥哥……却……&rdo;

他停下步伐，歉疚地看着我，眸底堆积着深深的悔恨：&ldo;对不起……假如我知道你在扬州，我一定不会下令屠城。

&rdo;

我慨然长叹，黑睫微卷，一滴珠泪莹莹光转，泫然欲泣：&ldo;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的亲人一个个地在我眼前惨死……每个夜晚，我都会梦见他们悲惨、可怖的模样……&rdo;

烟花慢蝶恋花（7）

蓦的，银白的光芒一闪而过，一滴温热的水滴轻轻地飞溅在我的脸上‐‐我惊悚地瞪大双眼，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小指飞落在地，只余一个平整的伤口，汩汩地冒血。

他脸色冷凝，朗声道：&ldo;一只手指并不能洗刷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只想表达我对你的歉意。

&rdo;

呵，他的诚意，我自能明白，然而，他所犯下的滔天罪孽、对我造成的伤害，饶是如此，他也无法抹去我心底的悲痛。

我怅然一叹：&ldo;你这是何苦呢？&rdo;我漠然朝前走去，极目望远，&ldo;既然今儿外出游玩，所有的羁绊都抛弃吧！

&rdo;

前方是一片绿茵茵的糙丛，各色野花散漫绿糙之上，娇红脆黄迎风而立，流萤飞舞，彩蝶飘飞，烂漫况味沁人心脾。

我漫步而去，留连野糙花丛，任凭蝶舞萤飞、萦绕左右。

年少的纯情时光一幕幕地叠现眼底，三哥的调皮捣蛋，表哥的温柔呵护，而如今，俱已成灰。

冰冷的恨意自脚底升腾而起，侵入心底，眼底恍然有泪光涌出……

五指绞缠，骄阳底下，我抬眸望去，琉璃如透的阳光下，一马一人洁白如雪、黑色如墨，静好如流光。

隆庆王长身而立、呆呆地望着我，一身墨色衣袍，广袖孤清，袍角低回，散发出慑人的气度。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耀眼的阳光将他的脸膛照得恍如神明。

他是兴族战无不胜的战神，却是中原南人的恶魔，满手血腥，满身杀戮，罪孽罄竹难书……

我走到他跟前，倏然发现他下垂的手指仍自不停地滴血，而他毫无所觉。

我低叹一声，抽出丝帕将他的伤口裹好，只觉他磅礴而灼热的目光将我笼罩，比阳光更加炙热。

&ldo;方才……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仙女，我们兴族圣女湖传说中的仙女。

&rdo;他低幽道，好似大男孩般的腼腆，&ldo;这身裳裙很美丽，仿佛翩翩起舞的飞雪，又像满树梨花开……&rdo;

这是昨日的衣裳，羽白色穿枝疏影琼香滑丝长裙，轻若羽毛，影似轻烟，暗香如兰，是去年夏时二哥从浙州带回来的丝缎，便做了这一袭长裙。

二哥，二哥……

我颔首下去，娥眉暗自绞结，沉思道：&ldo;隆庆王何时率军北上洛都？&rdo;

&ldo;不要叫我&lso;隆庆王&rso;，好么？嗯……叫我&lso;阿雷&rso;吧。

&rdo;隆庆王脉脉地凝视着我，伸手拂开我鬓边流垂的发丝，&ldo;暂时不会北上，前两日刚接到陛下密旨。

&rdo;

思及唐抒阳说过的洛都兴朝局势，假若隆庆王十二万大军果真陷于江南，兴朝便岌岌可危……平复着心底涌起的丝丝惊喜，我凝眉道：&ldo;哦？那你要留在扬州了？&rdo;

他抬首望天，刚毅的唇边流溢出一丝苦涩，怅惘道：&ldo;三日后便会离开扬州，拔营南下。

&rdo;

&ldo;南下？&rdo;我故作惊奇道，旋即随意猜测，&ldo;你还要南下攻城？是浙州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