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管满头大汗，他其实早就知道账目上有问题，半年前他曾想陈姨娘说过的，偏那陈姨娘却说要他莫要多管他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在玉府安享晚年，如今玉夫人重新掌管家里事情，他若是说他受了陈姨娘威胁所以半睁眼不去理会，玉夫人定认为他不够黑白分明从此以后怕不会再重用他，他若是隐瞒不说，玉夫人也会认为他办事不力，左右都不是，他如今是如坐针毡。

&ldo;夫……夫人，这，我……&rdo;支支吾吾开口，江总管将头埋得更低，他虽身为下人，却一直得到主子尊重，这么多年来，从未想这一刻这么难堪窘迫，玉夫人愈是温柔平和，他心中愈感到内疚。

玉夫人不看他，只是望着桌案上那花纹繁复的茶杯，半句也不说话，安静等着。

&ldo;这……夫人，是小的该死！

&rdo;江总管突然抬起头，满头大汗看着玉夫人，伸手一把抹去汗水，心中暗下决定，就算被赶出玉府，也不想在年老时候得个坏名声，&ldo;夫人，小的半年前查出账目有问题，跟陈姨娘提起过，可是……这些新换的执事都是她安插进来，我开除不是，责骂也不是，我……&rdo;

玉夫人轻轻举手，阻止江总管继续说下去，她闭目细想了一下，良久才睁开双眸，眸中一片平静。

&ldo;这些……都是陈姨娘的人？&rdo;陈贞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妾，竟敢安排起内院的人事来。

江总管点头，&ldo;夫人，是小的办事不力。

&rdo;

玉夫人摇头，&ldo;这也不能全怪你，怕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威胁的话吧。

&rdo;

江总管心里的委屈似乎突然得到解脱，看着玉夫人的眼睛有些红了起来。

&ldo;罢了，你去将这些人撵出玉府，若是不服者，也不必来回我，直接将证据和人都送到老爷那儿去，让老爷去处置。

&rdo;玉夫人白皙的手指在花纹繁复的桌沿细细摩擦着，也不去看江总管的表情，声音一贯的清淡。

&ldo;是，小的立刻去办。

&rdo;江总管见玉夫人似乎没有要办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更加感激。

&ldo;至于您……就别再有下次了。

&rdo;玉夫人眼缘轻扬，对着江总管淡淡一笑。

&ldo;是，是，小的明白了。

&rdo;江总管提在半空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ldo;下去吧。

&rdo;玉夫人淡声道。

江总管离开外屋，站在玉夫人身边的夏玉忍不住开口，&ldo;夫人，这几个人既然都是陈姨娘的人，为何不直接送去衙门？咱们不是有证据吗？&rdo;

玉夫人斜了夏玉一眼，这丫头是她房里的大丫头，平时很是灵通，对账本事也不错，通常玉夫人每一月的账目都会交给她去对。

&ldo;毕竟老爷是一家之主，先问过他的意思，还是比较好的。

&rdo;那女人既然能安排这么多人手进了内院，若没有他点头，也是不可能的。

&ldo;夫人，有时候，有时候奴婢真觉得您太仁慈了，才让那陈姨娘如此嚣张。

&rdo;春玉为玉夫人添了热茶，还不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