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汽车是停了下来，陈海从军棉里伸出胳膊，打算揉揉脑袋，却瞬间感到寒冷说着手臂传进了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立刻清醒过来。

坐起身体，裹紧了军棉，怀里的热水袋只有温呼呼的热度了，干脆把热水袋往军棉的口袋里一塞。

钻出篷布，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湛蓝的天空，其次便是飘进鼻腔的淡淡的燃烧后的煤尘味，然后便看到了抓着车厢露出半个身体的洪妙妙，正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陈海笑笑，赶紧从车厢上爬了下来。

冲着洪妙妙问道，“咱们这是到了么？”

洪妙妙很关切，“没呢，走了一半了。

司机说让发动机水箱冷一冷再跑。

你冷不冷，热水袋还热不热。”

陈海从大衣兜里掏出来热水袋，“温乎了，这地方能不能灌点热水？我倒是不冷，睡的可香了。”

洪妙妙指着一处冒着味道的所在，“行了，你别管了，赶紧去趟厕所。”

陈海没有丝毫尿意，但还是裹着军棉去了一趟，回来就看见车下老洪正在和司机聊着，而洪妙妙抱着热水袋。

赵大海问道，“小海，咱俩换换，你到前面来暖和暖和。”

陈海赶紧摆手道，“后面睡得香，我才不去前面呢？”

洪妙妙哈哈大笑，递过来暖水袋，陈海一摸，已经换好了热水，抱在怀里问道，“赵书记，咱们还有多远？”

司机说道，“还得差不多两个小时，中午前肯定能赶到。

今天运气不错，赵书记要求走大路，没碰上车费路霸，好走很多。”

车费路霸，尘封太久的字眼，陈海一瞬间有点恍惚。

如果没记错的话，很快就会有一系列的轰动事件发生，再过两个月就会开始严打。

陈海忙说道，“车上还有家伙事么，给我一个。

碰到那些垃圾杂种了，我还能作为伏兵。”

赵大海哈哈笑道，“你小子，可真行。

放心吧，咱们专门走大路，碰到那些人就闯过去。”

陈海摇摇头，“不行，我不放心，快过年了，正是那些垃圾最猖狂的时候，咱们有备无患。”

司机回身到车厢里找出根一米长的钢筋递给陈海，“东西给你，赶紧呸呸两口，别说不吉利的话。”

陈海呸呸呸了三口，翻身上车，钻进篷布前转身笑着说道，“不管怎样，咱们顺顺利利的最好，好了，外面太冷，我先进去了。”

刚刚躺好，头顶的篷布掀开，洪妙妙跳了进来，“让个地方，咱俩挤挤，前面烟味太重，实在受不了了。”

陈海明白这是洪妙妙怕自己无聊，放弃有暖风的驾驶室，跑到后面来陪自己的。

没必要点破。

帮洪妙妙裹好军棉，把热水袋塞给她，陈海说道，“妙妙姐，这后面挺舒服的，你抱着热水袋就不怕冷了。”

洪妙妙也不扭捏，裹着军棉和陈海靠在一起，“行啊，你是男人火力旺。

来来来，把肩膀借给姐姐靠会儿，咱俩挤挤暖和。”

小空间里，两个人确实暖和了很多，一时间谁也不说话，陈海忙着继续迷糊，洪妙妙则在琢磨着事情。

当陈海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被洪妙妙的一句话弄醒了，“小海，你唱歌那么好听，都是你自己写的么？你咋想出来的？”

陈海汗颜，会写个屁啊，咱只是个搬运工，“瞎哼哼玩呗，学习学累了就琢磨这些换换脑子。”

“嗯，你给姐姐唱首歌吧，你不觉得现在很适合唱首歌么？”

陈海扭头看了看洪妙妙，这个环境适合唱歌么，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怎么能拒绝身边的美女呢，想了想，开始轻轻唱道：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

也许永远都不会跟她说出那句话，注定我要浪迹天涯，怎么能有牵挂，梦想总是遥不可，是不是应该放弃…这是陈海在深夜里曾经反复播放的一首歌，那时刚刚经历过最严重的一次失败，在废墟中还没有站起来的他屏蔽了一切外界联系，疯狂的复盘时是这首歌陪了他整整一个月。

歌声很轻，像是吟唱，又很温柔，像是呢喃，像是唱给自己更像是唱给过往的一首歌。

陈海轻轻唱着，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道靠在自己肩头的洪妙妙流出了眼泪，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陈海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无声，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