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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爸爸妈妈

推开门,一抬头,我第一眼就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副黑白遗照,那人的面容和张释然很像很像,只是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的沧桑和憔悴。

我心里的某一处角落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像是解开一个秘密,或是打开一扇天窗一般。

对,他就是我梦中一直出现的那个拍我肩膀的人,对,就是他叫住我说,孩子,你该回家了。

就是他,是他。

我突然有点激动得难以控制自己,很长时间以来我总是会做同一个梦,同一个场景里有同样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无法解释。

梦里那个长而又光滑的河堤,我从没有见过,以及湍急的河水,那个坐在我家屋顶的老人,我们很困惑,可是今天看到这张遗像,我像找到答案了一般,心里豁然开朗。

张释然指着那张遗像照,淡淡地说了一句:“咱爸爸。”

我走过去把他看得很仔细,他的眼睛里没有哀愁,没有幽怨,没有欢喜和悲伤,一切都很平静,静得像是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静得像是时光在倒流,空间在变幻,我像进入梦境一般地走在光滑的河堤上,朝着夕阳的方向走着,偶尔回头,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叫我回家的人,那个人说,孩子,你该回家了,而我……而我……而我是不是该叫他一声爸爸?

这也许就是时光隧道。

我内心的渴望,在幻想出的一个空间里自由生长,也正是通过这种渴望,把自己的精神升华到绝对纯净的高度,让自己静止下来,让时间空间静止下来,时光开始倒流,空间不断转换,最终到达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去看清一件事情,去见自己想见的人。

我走在河堤上,朝着夕阳的方向,前方一个人在不远处喊我快追上他,我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孔,我看了四周,光滑的河堤,河流湍急。

突然,我听见身后有自行车的声音,等我回过头看得时候,他已经来到我面前了,我原来一直以为他是张释然,今天我终于看清楚了,他是张释然的爸爸,也是张释然所说的我们的爸爸——张卫诚。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孩子,你还记得爸爸吗?我是你爸爸啊,你该回家了。

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走在我前面的那人,一个箭步冲到我们面前,把我从张卫诚手中抢过来,放在身后,告诉我他是坏人,往前跑,别回头,我受到惊吓,就跑开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从后面抱着张卫诚的腰,把他摔倒在地。

即便如此张卫诚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喊:“你还我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了!”

那人也冲我喊“快跑快跑”

,我转过头拼命往前跑去。

等我再回头看得时候,那人正把那辆自行车往河里推去。

车子一到河里,就被湍急的流水冲走了,我看向河水流向的远处,隐隐约约有个黑色的东西在浮动着,渐渐地就看不见了。

那人追上我,抱起我,没有命地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也随之倒地,摔疼了,“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

两行眼泪从脸颊划过,流到嘴角,流到下巴,安静地流着。

它像是这个静止世界的破坏者,在被某种情绪填满的空间里找到一丝缝隙,悄悄流出,从一个空间流到另一个空间,从过去流到现在。

张释然惊奇地看着我,问我:“哥,你在想什么呢?”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或者怎么表述自己对这个世界和我能感知到的世界。

这也许就是他告诉我的时光旅行,或者简单地叫做穿越吧。

我没有直接回答张释然,只是问他接下来的事。

张释然说:“当时我还小,家里接二连三地出现这样灾难性的打击,放在谁身上,谁都无法承受下来。

可是妈妈她却扛了过来。

“爸爸去世后,妈妈大病一场,多亏舅舅们帮忙,才逃过一劫。

“妈妈一直不相信爸爸的死是个意外,可她也没有办法去证明自己的猜想,她去过公安局,法院,检察院以及县政府,能找的人都找了,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要求他们查明爸爸的死因,可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听妈妈说,后来县里来了一个人,说是什么部门的代表,来咱家搞慰问的。

听说了我们家遭遇这样的灾难,很困难,就把我们家当作他的帮扶对象,又说什么对我们家负责,有问题跟他们说,别再到处找领导了,影响不好,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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