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客车行驶在广袤平原的空阔公路上，车上载满了南舟高中新一批高三的美术生。

本来作为临近联考被各种撑破脑袋的期望塞满生活的高三学生，他们应该把自己关在教室、寝室、食堂这个狭窄的三角架中间，但幸运的是今年的美术联考格外注重风景画的水平，所以得到情报火急火燎的老师为了拯救这届美术生们低劣的风景画水准，大手一挥，让他们去全国第二的长河——白河写生练习。

对这趟写生旅行，同学们都显得格外兴奋，写生嘛，写是其次，享受生活才是首要。

才上客车，大家“唰唰唰”

掏出零食和手机，打团的打团，舔包的舔包，不玩游戏的也都忙着给偶像打Call。

啊？学知识？看新闻？拜托，这都2065年了，世界和平生活小康，咱这儿又不是哥谭市，世界也不需要我们去拯救，有空当然是娱乐第一，睡觉第二啦！

姜子言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后面座位的同学正操纵着游戏角色刚刚赢得了一次胜利，正像中二病发作一样大喊角色的台词：“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嘿嘿，又赢了，真爽！”

姜子言一阵无语，心想这不是尼采说过的话么，学动画片主角高声念出人生信条的时候也先了解下这话啥意思行不。

但他也只能想想，要他回头抨击一番，他是压根不会做的，毕竟姜子言只是个家境平凡，成绩平凡，极其不起眼的那种普通学生，那种你毕业几年后心血来潮翻开毕业相册完全想不起名字的，普通学生。

有人初中高中六年活成了个古惑仔，有人活成了个小明星，很奇怪的是，姜子言这六年却活成了个网瘾少年，在1o1这款经久不衰的竞技网游里，他很轻松地就玩到了普通人望而却步的最强王者段位。

在逐渐感到游戏没啥意思之后，姜子言因为一次偶然的键盘失灵，寻找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拔了键盘线，一只手用鼠标代替两只手的操作……

再到后来，一只手也玩得顺风顺水没什么刺激后，姜子言又尝试了左手用鼠标，右手赶作业写卷子的新玩法，一直沿用至今。

还好他对炫耀这些游戏上的事情毫无兴趣，对炫耀本身也毫无兴趣，否则被学校那些男同学知道他的玩法和段位后，他姜子言就也能体验一下被当怪物一样看待的崇拜眼神了……

由于实在是玩腻了游戏，所以姜子言对客车上美术班的同学们痴迷的竞技游戏毫无兴趣。

准确来说，也不是毫无兴趣，主要是他没几个朋友，自己和爷爷一起住，爷爷收入没多少，供他读书学画画已经很难了，他也很懂事的这么多年从没提起买手机的事。

要怎么和同学玩到一起去呢，总不能说“嘿，我没钱买手机，能把你手机借我玩玩么”

这种话吧？

从小就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姜子言经历了太多“我没钱买钢笔，能把钢笔借我用用么”

，“我暂时交不起新校服的钱，所以这周集会我去不了”

诸如此类的破事，所以他毫不意外地成为了大部分同学眼中“玩不到一起去”

，“完全没共同话题”

的孤僻人群。

周围嚼零食和玩游戏的声音越来越大，客车前面的车载电视还在播放着前几天附近有个村子被无聊的人挖了个大洞这种无聊的新闻，姜子言把目光放到车窗外。

除了他觉得无聊没意思之外，还有上个月的那场车祸，让他的心神只要一分散，脑袋里就很容易浮现出那个人影。

窗外闪电般往后飞掠的风景全部是显得荒凉的黄白色平原大地，很少能看见树木，连远处被雾霭笼罩的山脉都是淡白，没一点生机，好像勾勒人间的画家不小心把一大团黄白色块全部掉到了这片土地上。

“发什么呆呢？”

坐在旁边一直在打盹，刚刚因为客车颠簸了一下才醒过来的小胖子刘庭筠朝姜子言问。

刘庭筠爹妈都是文科出生，听刘庭筠说，他爹妈是因为都特喜欢唐代诗人温庭筠偶然认识的，在生小胖子前，都想着自己孩子以后能成为温庭筠那样的绝妙才子，给他起名刘庭筠。

可惜老天可能对他爹妈的想法有意见，刘庭筠从小就胖，语文成绩还烂得没眼看。

他爹妈觉得绝妙才子是不可能又胖又不热爱文学的，于是退而求其次，让小胖子去学画画，所幸刘庭筠画的还不错，他和姜子言关系好也是因为两人对画画这事上都还算有点艺术追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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