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在北盟的海上国界线，一艘B级战舰正在全速前进，在它的上空，悬挂着一面红旗，红旗之上，还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黑色鹰隼。

李战靠着船舷站在船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件黑色的牛仔裤，面色淡然，脸上挂着一副墨镜，使人看不清眼神。

“李叔。”

李战对李承晚打了个招呼，却避开他的目光，背过身去，看向眼前微微泛白的海平面。

李承晚走上前来，和半年前一样，轻轻拍了拍李战的肩膀，和他一起靠在船舷上。

“她……应该怎么办？”

李战开口，声音平静，在墨镜之下的眼睛里，却是血丝密布。

李承晚摇了摇头，从口袋摸出一支卷烟，叼在嘴里，扑面而来的腥湿海风使得打火机怎样都点不着，末了，只能把卷烟揣回口袋。

“船上弹药太多，钢甲经不起加热，没敢火化。

所以我清空了一个冷库，用液氮把她封存起来了。”

李战点了点头，任由尸体放在船上终究不是事，战舰现在横穿赤道中，在高温潮湿下，用不了多久尸体就会腐烂，尸臭味四处弥散，这是李战绝不希望看到的。

两人静静地站在船头，看着东方的红日缓缓升起，海风习习，不觉间李战的眼眸就湿润了，昔日周慕的一言一笑仿佛又重现眼前，两行清泪随风飘荡，坠入深邃的大海里。

“你大学报了哪里？”

李承晚冷不丁说了一句，这句话随风而去，飘到甲板后方，引得天河众人心脏一片紧缩。

“燕京大学。”

李战缓缓开口，随之一笑，一股悲凉从心底流露而出，“不过燕京大学，我要和她一起去的，现在只剩我了，我想我也不会去燕京了。”

李承晚看着李战沉默片刻，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文件，上面赫然印着“京华”

二字，再下面就是李战的资料了。

“你父亲的母校，天河的摇篮，你要是想，就去念几年，然后回天河来，北盟这么大，丢你一个人太寂寞，我向你保证，在天河里，只要你的余生还能战斗，你的战场和对手就一定是西盟，直到把西盟连根拔起的那一天。”

李承晚淡然一笑，作为李言的徒弟，师傅的那一份魄力和霸气他从来就不缺。

“别然我等太久。”

李承晚再次拍了拍李战的肩膀，从上衣口袋取出墨镜和卷烟，转身走回船舱。

天河众机师见到李承晚走过来，连忙装作在训练的样子，一个个趴在地上卖力地做着俯卧撑，块头最大的塔山尤为卖力。

李承晚把烟点上，伸脚在塔山屁股上用力一踹，头也不回，走进船舱，淡然的声音从舱内飘来。

“闲的蛋疼，去，每人给我自由泳一万米，游完自己想办法上来。”

李战站在初升的太阳下，手里攥着那一纸录取通知书，身旁是七个大汉在排队轮流跳海，每个人经过时，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久违的亲切感缓缓复苏，战友情再次从心里温暖起来。

“首长，我们真的要偏离航线，提前回国吗？这可是在违抗军令啊！”

船长室里，大副对着倪伟抱怨。

倪伟此刻把帽子脱了，露出头上的地中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天我们不把这群爷爷带回去，这李承晚立马就能把我毙了然后说我通敌你信不信？！”

倪伟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复杂，看着下面沐浴在海风里的李战，心里一片唏嘘。

“首长，那个是什么人？天河居然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救他。”

大副不解，昨晚打出的那枚红色导弹，可是北盟的最新装备之一，只有B级以上战舰才会配备一枚，专门用来封堵海面的，那种强劲的燃烧能力，甚至能把数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海面给完全点燃，结果就用来烧一个根本烧不动的电磁炮外面的王八壳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你错了，这次的行动不是天河组织的，那些汉子都是七级机师，天河战役后，天河星际指挥部就没批准过同时出动那么多的高级机师，换句话来说，天河还以为他们在宿舍睡觉。”

倪伟的声音平淡，反倒把一旁的大副惊到了。

“那咱们是不是……违抗军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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