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有的人家也富裕，&rdo;宋雨来不服，&ldo;为什么单单分我的？明明是有意欺负我，……公报私仇……&rdo;

&ldo;你怎么这么说？&rdo;王虎林内心恨得咬牙切齿，却尽力克制着，搅浑水，&ldo;你烧了麦田，破坏征集红军粮，本身就是反革命活动！

&rdo;

&ldo;我烧的是我自己的田，是你们逼的！

&rdo;

&ldo;谁也没有逼你烧麦田。

……&rdo;

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

&ldo;你们都不要说话：听我断案，&rdo;毛泽东毫不掩饰对王虎林的反感，声音不高却有一种潜在威慑力量，&ldo;哪个不服，再提意见：第一，宋雨来原系下中农，经过勤苦劳动，上升到富裕中农，对吗？&rdo;

在王虎林和宋雨来认可后，又说：&ldo;第二，既然是中农，就不能当富农来对待，对嘛？&rdo;

&ldo;对！

&rdo;

&ldo;不能锉子里选将军。

这样，谁家富裕了就打谁，谁家还敢富？革命是为了过好日子嘛，王虎林，你把村里中农打完了，再打贫农，整天靠打别人的财产过日子，谁还积极发展生产？你不能鼓动贫穷户去打富裕户，我们要有个法，不能乱打。

……&rdo;

王虎林嘟囔出一句震古铄今的话：&ldo;还不是谁有权谁就是法，谁权大，谁说了算。

先前我听乡苏县苏的，现在我听主席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rdo;

罗自勉见王虎林瘪了，趁机出气：

&ldo;这就叫言出法随，王虎林，你以前说我反动，我就成了反动；可是国家主席跟我平起平坐，和我交了朋友，你还敢说我反动？&rdo;

问题被扯乱了，问题被扯远了，问题也被扯深了。

这的确是个很难说清的问题：谁是法？谁是天？法大还是天大？言出法随对吗？

王虎林是弄不清的，他也不必弄清，但有一点他是异常清楚的，目前，国家主席比他这个村苏主席大；目前，这两个被他踩在脚下的猪狗不如的下等贱民，一个罗自勉一个宋雨来，在主席面前告了他的状。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恨不能将他们一口咬碎：&ldo;他们怎么敢？他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告一个苏维埃主席的状，可真是无法无天了&rdo;

王虎林不敢发泄出来，只能把仇恨埋在心里；还有一点他也是清楚的：在竹沟村，我苏维埃主席就是天，我说的就是法。

这场关于法与天的不明不白的小小纷争，在中国古老的土地上，恐怕要延续很多年。

警卫排长看看天色已经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