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钟声敲响，酒菜陆续端上案几。

圣上缓缓起身，身边的皇后亲自替他斟满了手上的酒盏，他举杯高声道：&ldo;今日夜宴，孤心中甚喜。

这第一杯酒，孤且敬我大瑨的诸位忠臣，愿尔等共辅孤之江山，时和岁丰，海晏河清。

&rdo;

他话音刚落，殿上众人皆躬身下跪，齐呼：&ldo;圣上明德！

臣等同愿！

&rdo;那声音震天动地，连那殿外百步远的守将都听得一清二楚。

夜宴比起午后时分的小宴多了几分郑重，殿上不是有朝臣来向圣上与太后进献年礼，亦有高门贵女们献艺。

而这当中，当属越贵妃的娘家妹妹郑家四娘子最为惹人注目。

这郑四娘子是京都新晋的才女之一，琴棋书画均属上乘，比起之前的才女之首杜芙蕖也是不遑多让。

而今日这曲凤求凰，大约是对了圣上的心思，竟得了一对东珠做赏。

自家妹子得了赏赐，越贵妃这脸面自然好看，她借机端着酒盏，起身朝着盈盈走来，屈身谢恩：&ldo;臣妾替舍妹谢圣上恩赏。

&rdo;

圣上伸手将她拉起来，见越贵妃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便顺势将人留坐在了身侧。

苏鸾看见这情景，低声轻笑了下。

&ldo;笑什么呢？&rdo;安阳凑到她身边，问道。

&ldo;喏，笑某人不知轻重。

&rdo;苏鸾朝越贵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安阳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眉头微挑了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概是发现苏鸾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越贵妃冷眼朝她看了过去，红唇一勾，别有深意的说道：&ldo;苏小姐文采斐然，不知可通琴艺？&rdo;

苏鸾微怔了一下，缓缓起身应道：&ldo;略通。

&rdo;

&ldo;先前苏小姐也得了赏，不如你同舍妹合奏一曲谢恩如何？&rdo;越贵妃看似是在提议，实则是却让她无法推拒。

且不说越贵妃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郑四娘子珠玉在前，这合奏不就是生生让人出糗的嘛！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纷纷落在苏鸾脸上，而之前碎嘴的几位贵女，此时皆是噙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鸾抬眸看了越贵妃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应了句：&ldo;既然娘娘如此说，小女自当从命。

&rdo;

说着，她从案几后绕了出来，盈盈走到大殿中央。

宫人见此，立刻上前替她架好古琴。

苏鸾玉指轻轻抚过琴弦，清越如流水的琴音便缓缓响起。

与她对面而坐的郑四姑娘闻声错愕的一瞬，随后抬手和之。

须臾，琴音渐希，圣上不由点头赞道：&ldo;好一曲阳春白雪，孤上次听闻此曲，还是出自孟先生之手。

&rdo;

圣上口中的孟先生便是孟菡茹，当年名动京都，先皇钦点的女太傅。

列座的各位对她无人不晓。

眼下圣上能将这曲与她相提并论，可见苏家小姐的琴艺非同一般。

越贵妃看着殿上，苏鸾恭敬俯身说着&ldo;圣上谬赞，小女愧不敢当&rdo;的模样，只觉分外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