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再直接点，沈鹤是被缙明帝指使的？那他偷的东西，是不是就和缙明帝脱困有关？那能是什么？兵符？玉玺？电光火石时，宋沁童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就把沈鹤的行为猜了个七七八八。

沈鹤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闭嘴，不肯说了，只恨恨的转身，目的相当明确的往殿里去。

宋沁童这才发现，她是随机乱跑来的，沈鹤看上去却像是早有预谋。

她几乎是立刻就燃起了好奇，跟着他往殿里走，心中也是隐隐有所猜测。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她就在宫殿深处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瘦弱身影。

是沈煕！

兜兜转转，沈煕还是被带回了皇宫，不过不管是缙明帝还是沈琼，显然对她的态度都是不管不问，只想让她自生自灭。

沈煕现在整个人瘦的都只剩下皮包骨了，看上去也疯得更厉害了。

她在北边的时候，虽然也是被关起来的，但起码好吃好喝还有人看着，宋沁童拿她做了不少文章，狠狠的打击了缙明帝的名声。

此刻看她这副样子，看的宋沁童都有些不忍了。

沈鹤目光里流露出了真实的哀伤，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去接近，因为沈煕对他似乎格外抗拒。

宋沁童就在一旁冷眼旁观，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皇后生下沈鹤，为了让他不被缙明帝因为忌惮而杀害，互换了两个孩子的身份，沈鹤是顺顺利利活下来了，但沈煕却替他遭受了该他承受的东西。

虽然沈鹤小时候也过得不好，经常受欺负，但起码没有像沈煕一样，被活生生逼疯。

沈煕这一生都是悲惨的，生母被皇后残忍杀死，从小替别人受伤，跌跌撞撞长大，就算疯了还被逼着亲手杀了养母。

所以沈煕恨沈鹤和皇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宋沁童奇怪的是沈鹤的态度。

沈煕成了皇后报仇的垫脚石，成了沈鹤的替罪羊，按道理来说，沈鹤完全不必多理她，甚至冷眼看着她死才是最佳选择，这样可以减轻累赘。

可沈鹤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去救她，而且次次不似作伪，但要说他真的有多心疼沈煕，又不然。

宋沁童看了半天，见沈鹤依旧在原地踌躇，忍不住冷声开口：“你到底是不是想救她啊？她已经疯了你没必要表演这情深似海的，总不能是做样子给我看的吧？”

宋沁童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瞬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一样，沈鹤咬牙低吼一声：“你闭嘴！”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情绪激动，咬牙切齿：“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最困难的时候只有彼此，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替我受了那么多罪……”

“我一开始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母后跟我说的时候，我虽震惊，但也没有办法阻止，都已经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他像是在和宋沁童解释，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像是想说服宋沁童，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看着他这副痛苦模样，宋沁童忽然就明白了。

沈鹤对沈煕，是有手足之情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被所有人排挤欺负的时候，他们只有彼此，两人的关系也无比亲近。

那些感情不是假的，可沈煕替他受了这么多罪，当了他们母女的垫脚石也是真的。

这份恩情太大了，沈鹤还不了，或者说是没有勇气偿还，他便推卸责任，将所有的罪过推到皇后头上。

可是他又爱皇后，因为皇后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护着他的人。

知道真相以后，他大可以去和沈煕说清楚，真挚的恳求她的原谅，站出去护着她，接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可是他胆小懦弱，他怕这事暴露之后，缙明帝的雷霆之怒，也怕会被带到风口浪尖。

因为怕，所以逃避，所以退缩，他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依旧让沈煕替他承受那些针对。

沈煕最终不堪其扰，活生生被逼疯，沈鹤心底不可能不愧疚，但是他还是会给自己找借口，说他也没办法，说不是他想的主意。

可是他大概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沈煕死吧，毕竟皇后已死，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他亲近的，只有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沈煕了。

他愧对沈煕，他想救沈煕，但是在他心里，沈煕终究是不如他自己重要的。

他只可能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去救一救沈煕，就像当初装聋作哑，继续让沈煕替他受罪一样。

他对沈煕的好，只能存在于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会伸出援手去救一下，一旦遇到危险，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抛弃沈煕。

能说他不爱沈煕吗？可他明明是爱的，他会心疼沈煕，也会想救沈煕，关心沈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