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够了，出去！

&rdo;朱嗣炯十分暴躁地打断他。

杨广躬身退了下去。

朱嗣炯浑身力气都像被抽去，颓然跌坐在椅中，他清楚地记得，无名镇李老爷一案的主审官，那位县太爷，和他的上峰一起投靠了叛乱的闵王‐‐所以才敢乱判一通。

闵王兵败，皇上本要将所有追随者都杀了，是高敬劝说&ldo;应对被胁迫者网开一面，昭示天恩&rdo;，皇上听从他的建议，赦免了一批人，避免朝野上下血流成河。

这位县令，想必就是高敬保下的！

救命之恩，舍身相报，他不惜一死炸开河堤。

这才有了直达御前的惊天大案。

这案子查得出奇的顺利！

就像有人将线索一个接一个抛出来，引导他去查某人想让他查出的真相。

那田果儿，就算阿碧不把她捡回来，想必也会通过其它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朱嗣炯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蹿了上来，面前似乎有张密不通风的大网，无声无息地兜头盖脸罩下来。

吕先生，到底是不是高敬的人，这件案子始末，他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在无名镇上遇见他，真的是巧合吗？

再细想想，三王之乱时，自己经历的种种事由。

头皮一阵发麻，朱嗣炯忍不住打个冷颤，跑到内室一把抱住万碧。

&ldo;阿碧，你是怎么进的府？&rdo;

&ldo;我是被卖进来的啊，你不是知道的？……你手怎么这么凉？&rdo;

&ldo;中间去过别处吗？你说详细些！

&rdo;

他的脸毫无血色，苍白得可怕，声音也抖得厉害，万碧从没见过他如此惊惶的样子。

她稳稳神，尽量将声音放缓，&ldo;离了我娘，我跟着人牙子来到京城，后来在一处院子学了接人待物的规矩，再后来被领到王府，王府的管事嬷嬷直接选中了我。

&rdo;

&ldo;哪个管事嬷嬷？&rdo;

万碧摇摇头，&ldo;我不认识，后来也没见过，有什么不对？&rdo;

&ldo;只是觉得奇怪，王府的下人不是家生子，就是从庄子上选来的，很少从外面买人。

&rdo;

&ldo;这有什么奇怪？和我一起进府的有十来个呢！

&rdo;话音未落，万碧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ldo;爷，我才发现，一起进府的丫头，如今就剩下我一个！

&rdo;

朱嗣炯扯扯嘴角想笑，但那笑比哭都难看，&ldo;乱兵进府之时，你怎么知道我躲在哪里？&rdo;

&ldo;容嬷嬷告诉我的……&rdo;万碧似乎意识到什么，紧紧揪住朱嗣炯的衣襟，&ldo;难道容嬷嬷也有问题？可一进府就是她护着我，没有她，我活不过半年！

&rdo;

以前从未注意的细枝末节，如今连了起来，朱嗣炯心里已是惊涛骇浪，自以为的种种因缘际会，不过是他人的刻意安排。

朱嗣炯抱着万碧半天没说话，良久，在万碧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眼中复归平静，&ldo;阿碧，别怕，一切有我！

你是我的人，我必会保你喜乐安康一辈子！

&rdo;

又过了半个月，皇上的旨意终于到了‐‐靖江郡王卸任，案宗移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