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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时我只带了这张地图。
我决定两手空空离开这个家。
我够了。
我受够了。
林康终于去睡了。
她和我吵了又吵,相持了两个星期。
她一吵架便热情澎湃,目光里透视出世俗冲动与毁坏激情。
她一吵架身体四周便散发出金属光芒和生命气息。
林康在婚前曾是我的一只小鸟,只会歌唱春天、夏夜、植物与爱情。
她的身高一米五八,她娇小的身躯在结婚之后裂变成原子弹,能量无比,威力无穷,笼罩了一层刺眼炫目的蘑菇云。
她铁青了脸瞪着惊恐的眼睛对我一次又一次大声呼叫:去挣钱,去挣钱,快点去挣钱!这年头不是男人疯了,而是女人疯了。
她们在梦中被钱惊醒,醒来之后就发现货币长了四条腿,在她们的身边疯狂无序地飞窜。
她们高叫钱。
这年头女人成为妻子后就再也不用地图比例尺去衡量世界了,而只用纸币。
我已经放弃我的博士与命题了。
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哲学家说得真好,我们不能放弃我们根本没有的东西。
我决定走。
离开原子弹,离开充满美丽与充满性高xdxcháo的一米五八。
凌晨四点我悄悄取了背囊,里面只装了地图。
我站在大街上,路灯一拳头把我的影子撂倒在水泥路面。
我打了一个寒噤。
凌晨四点宁静而又y荡,对日出充满引诱与挑逗。
铁轨伸向远方,发出锃亮的光,乌黑而沉重地闪烁。
蒸汽机头在浓烈的白色气团中夜游,黑地喘粗气。
铁轨与机头使世界贮满迷乱。
凌晨四点的铁轨具有强烈的启发性,它们纵横交错,使夜与终点一同变得不可企及。
我困得厉害。
我把衣领竖直,把自己想像成站在铁轨上的狗。
远方有许多骨头,它们对我发出青白色的光芒。
我是在嗅觉的引导下来到海边的。
火车的长途旅行使我们的听觉变得迟钝,嗅觉却异样活跃。
我在昏睡中没有听见海浪的声音,——那种绵软的扑击体贴而又依恋,如做爱的尾声,轻轻悄悄地弥漫开来,再疲惫下去。
但我闻见了海腥。
我坚信大海就在前方,在地图的右侧一片淡蓝。
初恋岁月林康的指尖曾指着蓝色海岸线对我说,这儿,这儿,你带我到这儿。
那一年林康十九岁,在西语系读英语二年级。
林康十九岁那年通体有一股极好的弹性,如一只乒乓球,在校园道路上跳来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