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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吴天贵终于狠心甩了水利。
事已至此,他力不从心,只有自解自劝了。
人生在世,谁不想把日子往红火处过,囟球二百五才甘愿自寻倒霉呢!
他向父亲递了降表,提出要相亲。
“相什么亲?”
父亲对他说:“我早替你相过了。
女人嘛,吹了灯还不都一样。
你娶的是媳妇,又不是买画往墙上挂,还用挑三捡四?”
吴连坡坐着县上的小汽车,走玉女河沿山脚绕了一百二十里,回神牛坑给儿子办喜事。
虽然是疯狂摧残文化的年代,神牛坑的人们只不过装模作样烧了灶王爷,砸了赵公元帅,婚丧嫁娶完全保留着民间风俗,山大挡风,外面的旋风再大,免不了要留下些真空,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官当的再大,入乡随俗,不敢摆一点架子,正像乡亲们说的那样,画匠不敬神,知道你是哪坑里的泥。
吴连坡在县里是大干部,回到神牛坑土鞋布衣,张哥李哥麻子哥,亲热得没出五服一样。
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听说了,都来找他拉话儿,就势混着吸几根洋烟,打听些山外面发生的新鲜事儿。
傍晚时分,吴连坡请来族里长者,村上干部,还有执事能人,商量天贵婚事的议程。
大家先是拉呱一阵闲话,转入正题,有条有理议论起正事来。
诸如待多少桌客,杀几头猪,买什么样的干菜鲜蔬,用烟酒的规格。
宴席前场几个菜盘,几荤几素;后场多少汤碗,几甜几咸,由谁来管总等等。
接下来讨论迎亲队伍的路线、规模,甚至唢呐乐队吹奏什么曲子,都一一作了安排,滴水不漏,不疏忽一个细节,细到新娘下轿时由谁放鞭,谁主持着拜天地,谁招呼着陪送客,全都写在了纸上,形成一个纲要,到时好按名单分工。
大事定了下来,大家才如释重负,拉开桌子喝酒。
神牛坑的汉子们嗜酒,爱酒如命。
日子过得紧巴,闲着无聊,心中憋闷,就喝酒,借酒浇愁,在酒精的麻醉中煎熬着日月。
好酒自然喝不起,就喝县酒厂用红薯片生产的老白干,村里的代销店用大桶拉回来,一提子一提子舀着卖,一毛钱一两,销路很好,乡亲们亲切称之为“一毛烧”
。
喝酒本当是找乐子的趣事,可太勤太多了,谁也分不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的人聚到一起,想方设法总要弄俩小菜,优优雅雅,喝出的是享受和风度;不过大部分人没那条件,也嫌费事,干脆找出两瓣蒜头,或是摘上一把青辣椒角儿,往桌子上一撂,倒两碗开水,火急火燎,便对了起来。
汉子们喝酒,最大的乐趣是猜枚。
那枚猜得震天价响,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