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心宁讷讷道：&ldo;段道长当然不会骗你……只是……&rdo;说着又叹了口气，露出复杂的神情来，&ldo;我早知你不凡，可……可没想到竟这么快。

&rdo;

影心中本就十万分不舍，听他这一叹，便化作一道烟雾缠着他手臂，道：&ldo;心宁，我不走了好不好？&rdo;

&ldo;说什么傻话。

&rdo;成心宁艰涩一笑，按下心中失落，道，&ldo;我只能教你为人处世之理，修炼一途，唯有段道长能引你入门。

阿景，这也是你的造化，你当去的。

&rdo;他顿了一顿，移开目光，也不晓得自己是在安慰谁了，&ldo;我晓得你是舍不得我，你今后常回来看看我呀？待你术法大成了，回来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能不能变出话本里的腾云驾雾、三头六臂？&rdo;

影晃了晃身形，道：&ldo;我现在不就是云雾吗，还腾云驾雾……我要变成人的样子，回头来找你喝酒！

&rdo;

成心宁一怔，既而应道：&ldo;也好啊，我儿出生时我埋了几坛状元红在树下，等你修成人形了，便开一坛来。

&rdo;

&ldo;那可说好了，我到时候要朝你讨的！

&rdo;影在他身周绕了两圈，又高兴了起来。

心宁又同他谈了些别的，多半是叮嘱他不要胡闹，一切小心之类，至夜深了，声渐不可闻，想是迷糊地睡了过去。

影看了他一夜，天明时悄声同他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自飘出了屋子，连檐上的燕子都没有惊醒。

段非无已雇了马车，在外边等着了，瞧他来了，便笑了笑，道：&ldo;这是决定要走了？&rdo;

影含糊地&ldo;嗯&rdo;了一声，落在了车棚的顶上，一手支在膝上撑着脑袋。

马蹄与车辙声将那清晨的静谧踏碎了，那鹦哥镇僻静角落里的小院，也渐渐隐没在雾霭之中‐‐可却有一盏橘红的灯火骤然亮了。

影猛地直起身来，见得远处一人披着衣袍提灯站在院门口，遥遥地望着他，那眼神既静且深。

影心里骤然一紧，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滞‐‐他一下子觉得他们中间隔着晨雾，隔着千万里远的距离。

那一瞬他好似看到腾空的烈焰，静静地燃烧在成心宁的身前，而那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却像是同他在做最后的诀别。

&ldo;不！

&rdo;影猛地喊了一声，顾不得更多了，腾身跳下车辕，往心宁那个小院跑去。

什么修行，什么化人，一切都被他抛诸脑后了‐‐他想追逐的，想拥有的，自始至终不过是雾中的那一盏灯，灯下那一人，如此而已。

而他身后，坐在马车里的段非无终于缓缓弯起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便自他平静如湖波的眼底悄然地浮了出来。

&ldo;奇怪……&rdo;

顾云山勒住缰绳，微皱着眉，四下打量起这片杳无人烟的荒芜戈壁。

应竹见他停了，也止住步子，道：&ldo;我们沿这方向走了这么久，按说早该到绝尘镇，现在却连绿洲的影子都没瞧见，恐怕有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