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你们都在欺骗我。

&rdo;

&ldo;谁欺骗你了？小孩子家应该知道这么多事情吗？&rdo;&ldo;那怎么人家都知道，我就不知道呢？&rdo;

&ldo;你说，是谁告诉你的？&rdo;

&ldo;我听见邻居在跟我们家的阿姨一起说呢。

&rdo;

&ldo;哪个邻居？&rdo;

&ldo;17号的李阿姨。

&rdo;

&ldo;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rdo;

&ldo;是怎么回事？&rdo;

&ldo;李阿姨看了我的档案。

就这么回事。

你不是不知道，她是党支部办公室的秘书。

&rdo;

&ldo;那爸爸，真的和别人结过婚？&rdo;

&ldo;是的。

&rdo;

说完话，母亲就走出屋子干别的事情了。

我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却被母亲一句话潦潦草草地回答完了。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我从心里仇恨这个&ldo;17号&rdo;。

我看见她的时候，再也不叫她李阿姨，常常躲得远远的，然后默默地说：&ldo;等我长大了，你就死了。

&rdo;我一点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老是在这么说，也许，我认定她是一个坏人。

但是我长大了，她没有死，而且活得很好！

奇怪的是，很快我就忘记了这份痛苦，忘得干干净净。

看见爸爸的时候，依然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们家所有的孩子都喜欢爸爸，而且也都最怕他，虽然他比妈妈要和气得多，但是，我们都有点怕他。

所以，我从来不敢向爸爸提出任何关于他婚姻上的问题。

青灰色的上海

一九三三年，在爸爸的生活中是新的，当时，他觉得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常常在黑暗中长叹一句：&ldo;生活啊……&rdo;后来，这几乎成了爸爸的口头语。

当他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情时，总是这样感叹着。

爸爸没有工作，陷入了极度贫困的状态，湖南的老家则是一个更加贫困的后盾。

他感到惭愧，从一无所有的一个乡下孩子变成大都市里的大学生，可是怎么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更让他感到难以启齿的是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

当初，太老师就跟他说过：&ldo;你们家那么贫困，你应该想办法帮助家里的父母……&rdo;现在，不要说是家里了，就连自己都顾及不上。

爸爸住在上海的小亭子间里，都快有两个月没有付房租了。

常常在下午一二点钟的时候，买几个大饼，再花两个铜板买上一大勺酱油，然后就蘸着酱油把大饼吃了。

这也算是把一天的吃饭问题解决了。

很多的时候，爸爸是在饥饿中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