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人，欲不除，如蛾扑火，焚身乃止，贪无了，如腥嗜酒，鞭血方休，都是一个欲字啊……&rdo;周世民摇了摇头，&ldo;不过读书人是断不会为此事的。

&rdo;

&ldo;胡说！

行此事的都是你们读书人！

&rdo;王财从椅子上跳起来，&ldo;你看看那些清妖官长，日日纸醉金迷，莺歌燕舞，非生猛不食，非走兽不啖，取民脂民膏为一己私欲，这些人不都是读书人入仕的吗？&rdo;说到着王财顿了一下，&ldo;现今你们在这里痛斥时弊，但如果你们自己为一方父母，难道比他们强多少吗？&rdo;

&ldo;大人，怎可一言而责天下？&rdo;于海洋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ldo;我听说乾隆朝江苏巡抚闵鹗崧初为官时布衣蔬食，廉洁自重，到后来呢，苞苴日进，动逾千万这又是为何？&rdo;王财见于海洋又要反驳，摆了摆手，&ldo;你不要说这是个例，我能举出一大堆来，河南巡抚何裕诚，浙江巡抚福崧等等这些还都是你们自吹盛世的乾隆朝，时至今日更不必说了，这难道还是个例吗？你们原都有功名在身，与清妖官府当有来往，其中关节不必我详说了吧。

我方才听各位谈及时弊，似乎都认为是官员自身的问题，好像换了个清官上任就能保天下太平了，我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无论谁去做官都难逃的命运，为什么呢？这是因为制度！

&rdo;王财一拍桌子，大声道，&ldo;如果制度出了问题，那处于这个制度下的个体就不可避免的要受到这个制度环境的影响，初时也许尚可自律，久了必为所动。

再说，世人皆醉你独醒又有什么用呢？只有改变这个制度才是唯一的出路！

&rdo;

王财一席话，让几位书生沉默了半响，也许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一时间都在慢慢的品味。

&ldo;那大人认为何种制度才能保证官员清廉自律呢？&rdo;一个叫闵文浩的儒生问道。

&ldo;我是一个粗人，但我听说儒家强调虽困厄穷迫，怨恨失意，犹需知礼守义，不惧不慑，乐道而不失其操守，我认为这是不对的，知礼守义固然是重要，但是如果用礼义纲常来束缚自己的手脚去探索真理，就不对了，相比之下，《诗经》有云&lso;风雨如晦，鸡鸣不已&rso;我觉得更有道理一点，就算是在黑暗动乱的年代，君子也应该坚持操守为理想而斗争，坚持操守在你们看来是前提，在我看来追求一个造福天下人的真理才更重要！

因此，我希望大家不要总是想着中华上国，天下之主的观点，放开眼睛去看看世界，西学固有其粗鄙的一面，但是也有其值得我们学习的一面，师夷长技不能只看到别人的军械精良，而要想想造就这些精良军械的社会。

&rdo;王财想了一下，缓缓道，&ldo;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政，武以侠犯禁，各位，你们都是这次科举的优秀者，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空谈救国而不力行，做&lso;国宝&rso;，而不要做&lso;国妖&rso;！

&rdo;

几个儒生走出衙门的时候都在窍窍私语，他们根本不相信之前人说王财是个文盲的说法，看他谈古论今的至少也是个半文盲。

&ldo;周兄，你看将军真的不通文墨吗？&rdo;闵文浩皱着眉头问道。

&ldo;我看不像，你听他最后说道国宝、国妖，这可是《荀子大略》里的东西，若不是饱读诗书的人，哪里会知道这些？&rdo;周世民摇了摇头。

&ldo;不过我听说大人确实不会写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觉得大人所说的确有一些道理，如今官场情形我等都有耳闻，自从太平军打到苏南之后，我总觉得气象为之一新，就说我家乡吧，他们搞那一套乡官制度起初确实让我不理解，我还带着一群士子去闹过，但是现在看来，这些由最底层的百姓选出来的乡官确实很少听说有不法的，不满你们说，我那里的乡官以前就是一个铁匠，按你我的想法，这等市井小民不知礼义廉耻，当上官了还不要胡来？但这小子现在天天乐呵呵的一幅为民请命的样子，&rdo;说到这，于海洋低声道，&ldo;听说这次还为了修路的事情，把王大人告到天京去了，差点让大人掉了脑袋！

&rdo;

几个人都是一惊，王财在天京的事情早就在苏南传开了，没想到竟是由一个铁匠引起的。

&ldo;现在王大人回来了，这小子怕是要倒霉了吧？&rdo;闵文浩低声说。

&ldo;不然！

昨天我还在街上遇见他了，听他说王财请了好几个民军帅商量铁路的事情，给他也发了帖子，看样子不像是要为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