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眉头依旧皱在一起，只是没有做声，他身后的姚轩侧首看了床榻上的姚盛一眼，见他正伏着身，只露出脖颈与脑袋在外边，几不可见的摇摇头，没有做声。

若是别的时候，张氏未必能察觉出其中异样，可是这会儿她正风声鹤唳，盯着姚望反应的同时，或多或少的注目于姚轩姚昭，见他如此，心中霎时间闪过一道光亮，清明起来。

去年冬月时，锦瑟与程家人生了口角，也叫她定下心来对付姚轩姚昭兄弟俩，便吩咐陪嫁的黄嬷嬷做主，私下里行事。

张氏也有私心，深恐事败，受到皇后继女的迁怒与丈夫的责难，所以早早便准备好弃车保帅，想着自己不去插手，他日便是事败，也能全部推到黄嬷嬷身上去。

所以从头到尾，她也只是隐约听黄嬷嬷提，说是找了个漂亮女孩子过去，勾着姚轩往歪路上走。

那时候她刚听完，心中正觉快意，也不曾细问，现下再看，心中霎时一片冰凉，竟连恨也顾不上了。

双目赤红的盯着姚轩看了一会儿，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尖叫着扑了过去。

&ldo;‐‐原来是你！

是你对不对！

&rdo;

姚望被她突然的举止吓了一跳，见她伸手去抓身后姚轩的脸，连忙跟护住了。

春闱近在眼前，若是真伤了脸，到了考场上去，不定会引起多少猜测呢。

&ldo;你发什么疯，&rdo;姚望将她推开，不满道：&ldo;什么是你不是你？&rdo;

&ldo;是你害了阿盛，是你！

&rdo;张氏满心冰凉，既悔且恨，哪里会去应答，只死死瞪着姚盛，道：&ldo;你知道黄嬷嬷的安排，所以故意叫阿盛替你挡刀，李代桃僵，好啊，你真够狠的！

&rdo;

姚轩平静的看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只是淡淡的问：&ldo;母亲，你吩咐黄嬷嬷做了什么？&rdo;

&ldo;以及，&rdo;他看向内里床榻上的姚盛，道：&ldo;李代桃僵，又是什么意思？&rdo;

&ldo;阿娘，&rdo;姚瑾站在姚望身边，看着状若疯癫的母亲，怯怯的问：&ldo;你怎么了？&rdo;

幼子这句带着惶恐的话语将张氏从激愤中唤醒，随之清醒几分。

她并不是只有姚盛一个儿子，她还有姚瑾，还有锦瑟。

现下将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不止会跟姚望姚轩撕破脸，连带着也会害了另外两个孩子。

&ldo;没什么，&rdo;张氏拿帕子擦了泪，将涌到嗓子眼儿的怒吼与怨气咽下，有些艰难的道：&ldo;我着相了，你们别理我。

&rdo;

&ldo;着相？什么着相？&rdo;姚望与姚轩还没开口，姚盛便先一步涨红了脸，急忙催问：&ldo;阿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rdo;

&ldo;‐‐我这个样子，是被人害的吗？！

&rdo;

他又不傻，最是明了自己生母性情，眼见她如此，又说什么&ldo;李代桃僵，害了阿盛&rdo;之类的话，随即明白其中另有内情。

放在前几个月，他也是能跑能跳的，这会儿只能小心翼翼的缩在床上，唯恐被别人瞧见，心中自是不平衡的，听张氏这样一讲，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ldo;母亲，&rdo;姚轩目光沉然，隐约之间甚至于带着一丝笑意：&ldo;阿盛也问你呢，怎么样，你说是不说？&rdo;

他这般情状，张氏如何不明白，自己的计策他只怕早早便知晓，就是有意转嫁给自己儿子的！

目光悲愤，张氏恨得心头滴血：&ldo;你不要欺人太甚！

&rdo;

姚轩看她一眼，轻轻嗤笑一声，还不待说话，姚望便先一步怒道：&ldo;到底是怎么了？有话便说的一清二楚，一个两个的都遮遮掩掩，含糊其辞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