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用手捂住从嘴角溢出来的笑容，自家宫主难得头一次意识到在给大小姐说亲这件事上的不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笑出声来，让他难堪。

萧玉成是何等的眼力，马良在他身边二十几年了，什么脾性、什么习惯他都了如指掌。

捂嘴的动作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萧玉成早就发现他在自己身旁憋着笑了。

“想笑就别忍着。”

萧玉成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

马良的笑容已经收敛住了，放下嘴边的手，不苟道：“没忍。”

萧玉成也不和他计较，看了一眼稍在前方的萧玉冰，低声问道：“玉冰方才说她对张真人没意是真没意还是假没意？”

马良又为难了，他一直待在萧玉成的身旁，没对女人动过心，哪里知道姑娘家的心思。

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大小姐说没意就是没意吧，以她的性子，要是喜欢谁应该不会藏着掖着，会直接说出来才对。”

“你不懂，玉冰性子再直率也是姑娘家。

女人嘛，总喜欢心口不一、欲擒故纵。”

萧玉成一副精通的样子，头头是道，“她对张真人比对以前的那些人都要上心，依我看，她应该是对张真人有意的。”

“......”

虽然不明白宫主是从哪里知晓的这套理论，马良还是很顺从地颔首表示认可，接着道，“宫主为何对大小姐的婚事如此心急？我看大小姐的意思，她是想自己决定终身大事。”

“正因为是她的终身大事，我才这般上心。”

萧玉成轻轻扯动了一下缰绳，白龙驹很灵觉地放慢了步子，和前面萧玉冰骑的马隔开了距离。

萧玉成望向远处的湛蓝天空，悠悠道，“天下好儿郎是多，可要找一个和玉冰相称又能陪她共度一辈子的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趁早打算，等过两年她到了桃李年华就更难找了。

母亲大人早逝，父亲大人也不在了。

玉冰又是个贪玩的性子，这种事我不替她上心，怎么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

马良骑着马在宫主的身侧，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他的脸上是从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马良深知自家宫主性情温和，不过他向来也是不怒自威的类型，头一次看到他露出这么脆弱柔软的一面，倒不像是一宫之主了。

萧玉冰一个人走在前方，方才还能影影绰绰听到身后两人的谈话声，这时候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两人已经落下很远了，提高声音朝两人娇俏喊道：“大哥，你们怎么这么慢？照这个速度赶路，到赵府天都要黑了！”

萧玉成对前面的人宠溺一笑，双脚在马镫上一摆，白龙驹便四蹄并驱，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马良紧跟其后，眼中所见全是自家宫主身上所穿的那件白色银边的束腰衣袍，一头青丝随风飘起，被风卷起的衣袍翩翩振动，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老宫主。

不多时分，三人便到了赵府。

赵府的正门不大，偏旧的门匾上新刷了一遍玄色大漆，倒显得主人既节俭又端正。

萧玉成上前扣了几下门，出来开门的不是小厮仆人，正是萧玉成前来拜访的天阴山庄庄主段封。

“玉成，来啦！”

段封身姿高大挺拔，气宇轩昂，一双剑眉尤为突出，下方一双桃花眼弱化了眉头的锋利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