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的、辨不清明的、悲伤的、欢喜的，各种各样不同的情绪和声线说着不同的话，一句叠着一句，只能够勉强听清几句。

却每一句都让司熠觉得沉重得仿若心上的巨石。

“羽，我不该跟你回南远星。”

“让我们恭贺亚特兰斯伯爵，再一次统领帝国荣光！”

“放我哥走，我随你去。”

“你说过北境38号线绝不会设防！

八十万军队就这样葬身星海，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亚特兰斯，你从不食言的……”

“这胜利，到底是你赢来的，还是偷来的？”

司熠紧蹙的眉目间显出脆弱，尽管未曾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攻击，除却眩晕和呼吸困难也没有其他疼痛，但那些言语硬是让人的心房挤压，仿佛被人碾压了几遍。

微眯的一双眼瞳中，黑瞳中尽显迷茫，右眼隐隐透出亮泽的白色光芒。

无数声音仿若地狱中恶魔的低语，将人永生永世囚禁在心灵的深渊。

司熠已经分不清那些声音到底是对着亚特兰斯本人，还是对他所说。

若不是对亚特兰斯本人，他又为什么受影响这样深？不对。

……不对。

司熠眼中的白芒逐渐消散，在他眼神恢复神智的瞬间，一双完美的黑瞳再次出现，再无人能看出其中差错。

亚特兰斯没有死。

司熠喉间干涩，忽然间巨大的信息量让他难以一时消化完毕，他抬手捂住温热的双眼，感受着体内相性良好的精神力。

原本因着阳光明媚，生活悠闲的那点快意霎时间消逝，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亚特兰斯没有死。

他自己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就逃离？处在领导人类背叛兽人，导致两族决裂长达百年的事件中心，他避无可避也不想避。

难得的苦笑出现在司熠的唇角，待到呼吸顺畅体内的精神力也彻底安静下来时，司熠才收回覆盖于眼上的手。

鸦羽般纤长的眼睫撑起，墨瞳淡淡地注视着宽阔的客房，方才闲话逗鸟的悠闲在他身上哪还找得见影？剩下的只是一片死寂。

“……唉。”

一声极低的叹息打破了死寂。

“莉莉娅。”

“你还真是看不得你主人再悠闲一段日子。”

司熠开口是调侃的语气，但却和先前不同。

现下是伯爵惯用的冷淡声线，属于身居高位者不近人情的口吻。

低位者只敢听却不敢应，不敢将这句调侃当做一般的玩笑话接过，莉莉娅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