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姬见李祁出言调笑至此，高峤仍旧一副板正的圣人模样，心知这将军大抵是不喜这样戏谑之语的，便知情识趣地浅浅一笑：&ldo;奴身份微贱，哪里能跟在将军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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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峤先时不发一语，端等那胡姬退下，重新至酒肆外招揽客人时才低声道：&ldo;属下尚未有娶妻纳妾之想，还望长公主不要再取笑属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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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孤可不敢取笑高将军。

&rdo;李祁似笑非笑地摇了摇手中的葡萄酒，见他神色郑重，便也收了顽笑之意，而后她垂下眼睫想了一想，见高峤仍旧不懈下周身的防备，不免又有些好笑，知道今日是逛不成了，索性凑上近前去，低声向高峤道，&ldo;前儿阿爹上书于长安，你猜里面写的什么?&rdo;

高峤看了看她，眼底却不知何故，渐渐透出一点笑意来。

李祁不由奇道：&ldo;你笑甚么?&rdo;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高峤目光分明躲了一躲，深觉这委实是极难得的事，随后便听见年轻的将军低声道：&ldo;属下近来瞧着长公主，似是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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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了怔。

随后李祁便想起这些年在李策帐下听命，长姊远嫁和亲，幼弟更是衰病之躯全凭药饵，皆是指望不上的，故此李策将她充作男儿一般养大，闺阁温婉女子气半点儿也不曾染上，反倒学了许多阴狠算计。

李祁原以为自己此生是一望而知的结局，却不想这世间变换原多，也由不得一身做主，从前做的那些挣扎连水中觳纹也算不上，上位者一封表文便可将其抚平。

李祁的手指蓦然一缩，可面上只是作出微讶之色，挑眉问道：&ldo;哪里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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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峤摇首：&ldo;属下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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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笑出声来：&ldo;既都起了头，怎不敢妄言了?孤可不曾听说有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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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此，高峤愈发沉静，低声道：&ldo;属下见长公主气度有变，是为长公主高兴，不敢妄言长公主有何变故，却是为自身计。

长公主善查人心，岂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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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样说，李祁倒也不好再多逼问，只回到从前的话：&ldo;孤方才教你猜那封传到长安的表文上写了什么，高将军不会连这个也不肯猜罢‐‐那可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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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峤沉吟片刻，方道：&ldo;属下见圣人接到那封表文后便对太傅态度亲近许多，且又疏远了邢国公‐‐圣人向来以为太傅亲近洛阳的颍王殿下，兼与节帅有师生之分，如今将这些都抛之脑后，莫不是节帅上书极言其俯首之意?&rdo;

见他终于开口，李祁轻轻叹了口气，淡声接话道：&ldo;高将军说得很是。

只是有一样，阿爹从未露出大逆之像，却接连教先帝与圣人猜忌至此，如何现今只上了一封表书，便去了圣人疑虑呢?&rdo;

&ldo;圣人夙夜所忧，无非河朔故事，倘若要一齐去了圣人猜疑，便须彻底根绝节帅行河朔旧事……&rdo;高峤说到最后见李祁轻轻颔首，竟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