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他连绵地吻她的脸。

&ldo;跟我走。

&rdo;他说。

她忍不住笑，&ldo;先私奔到天涯海角，然后此情至死不渝？&rdo;他懊恼地掐她的脖子，&ldo;说！

你爱不爱我？！

&rdo;她惊讶地睁大眼，这还用问？举起左手第一千次含情地答，&ldo;我发誓，直到海枯石烂。

&rdo;

他的眼里冒出小团火焰，几乎想挥她几巴掌，直恨得牙龈咬紧，&ldo;我和占南弦，如果必定要选一个，你选谁？&rdo;&ldo;选的前提是什么？&rdo;&ldo;前提是我很、不、慡，不想你再留在他身边！

&rdo;&ldo;那我也不慡你天天换女伴，我想你留在我身边，你要不要？&rdo;&ldo;做梦。

&rdo;他直接拒绝，睥睨地抬高下巴，&ldo;白痴才会为树放弃森林。

&rdo;

望向半掩门内翘盼的倩影，她微笑依旧，&ldo;喏，你的森林正在等你。

&rdo;长叹一声，他的唇久久地印在她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手指直直指着她，眼内是似炽似冷的警告，&ldo;以后别再随便问那种蠢问题，搞不好有一天我就点头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rdo;她不语，含笑看着他进去亲密地搂起那位女子，直到他们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夜空下的花园安静得可以听见夏虫与冰耳语，一丝低语如喃的声线忽然在此时飘入她头顶上方的空气，&ldo;你选谁？&rdo;她抬头，二楼露台里占南弦双手交握，正俯身在雕栏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ldo;选的前提是什么？&rdo;她问。

无边黑暗衬得他眸内星光如闪，&ldo;没有前提。

&rdo;&ldo;没有前提怎么选？&rdo;&ldo;一定要有前提？&rdo;&ldo;当然，譬如说选兄弟自然是临路，选朋友又以你为优，若选情人两个都是一流，如果选丈夫‐‐&rdo;她浅笑，瞳子清澈如镜，&ldo;你们都不合适。

&rdo;要，或否；放，或不……任何抉择都有当时的前提。

&ldo;你的任人予取予求‐‐&rdo;手掌忽然撑在栏杆上，颀长体魄从几米高飞跃而下，当说话仍在半空飘起，他如魅的身影已拦下她的去路，&ldo;是对谁都可以，还是只对他而言？&rdo;

十几岁少年才有的莽撞动作不应由他这样成熟的男人做出来，但他偏偏就是做了，跳下的那一瞬似乎毫无考虑，这与他身份不相称的行为让她心里涌起一种奇特感，想轻退，却被他绾住了一缕发端。

她只得出言以对，&ldo;临路是我男友。

&rdo;这身份代表了一种特别，包括他和她亲热，都是理所当然。

&ldo;我是你的老板，所以这就成了‐‐骚扰？&rdo;他浅讥，说话间缠绕她黑发的手指乍然一收。

头皮传来的骤痛使她不得不靠至他身前，眼睫却始终平视在他的衬衣领口，其实她不应该知道的，但心里就是明了，他的不悦来自于她已作出选择，朱临路是她男友，而他，此时此际她依然毕恭毕敬地把他当作衣食父母。

他长久没有作声，久到她只好抬起头来。

入目的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有种动人的迷朦，仿佛那么多年山长水阔的别离不曾存在，她终于又站在了他面前，是时光终于将两人拉到这么近，然而也是时光早将两人拉成了天与海的两边，在两千五百个这样的寂夜里回头，他从来看不清她的面貌，连可供怀念的影子也没有。

她低头看表，&ldo;再过五分钟你该和益众的潘总会晤了。

&rdo;他缓缓松开她的发丝，情绪也已复原，&ldo;你还真是个尽心尽责的好秘书。

&rdo;语气浅淡如常，让人听不出他是在赞美还是在讽刺。

她笑着越过他，推门而入，在华灯霓裳的包围中不其然觉得疲累，脑海里第一次冒出念头，想半途而去。

花园里依然独立的人影指尖不经意抬至鼻端，那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几不可闻，仿如她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似隐约有点什么，却令人无法捉摸，因为她退的速度快得超过他的揣测。

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