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远摸着眼镜，一只镜片已裂成两半。

唐思远戴上破眼镜，带着哭声说：&ldo;教导员……&rdo;

张选生安慰他说：&ldo;现在什么也别说了，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你跟我赶快送克明回厂，马上去总部医院！

&rdo;

几个工人跑着拿来了一块门板，把昏迷中的于克明抬出靶场，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蒿草低垂。

碎石子在他们的脚下打滑，张选生和唐思远在担架两边护围着，于克明瘫软的躺在门板上，血，仍在往处渗，滴在木板上，滴在黄崖山的土地上，一滴，又一滴……

他们刚刚爬上山坡，前面突然响起一个凄厉声音：&ldo;克明……&rdo;

原田秀子跑下山来。

原田是在医务室听到靶场出事的消息的。

她自从收到那封神秘的信后，几天来一直心神不宁。

昨天晚上她还做了一个噩梦，她哭喊着从梦中惊醒。

于克明忙问：&ldo;秀子，你怎么了？&rdo;

原田伏在于克明的怀里，仍止不住往出涌泪，带着哭声说：&ldo;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人害死了！

&rdo;

于克明笑起来，他搂着原田说：&ldo;那好哇，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梦都是反的，你梦见我死了，说明我会活得更好！

&rdo;

&ldo;真的？&rdo;

&ldo;真的！

&rdo;

原田紧紧地贴在于克明的怀里。

于克明抚摸着她那光滑的肌肤，动情地说：&ldo;秀子，你跟着我来到中国，没让你过上一天舒服日子，真有点对不起你！

&rdo;

原田轻声说：&ldo;你我相亲相爱，我这辈子就满足了，还谈什么吃苦。

只是我一直感到对不起你！

&rdo;

于克明问：&ldo;什么？&rdo;

原田说：&ldo;我们结婚七年了，我没有给你生下一男半女，断了你们于家的香火！

&rdo;

于克明笑了，&ldo;你也信这个？&rdo;

原田说：&ldo;普天之下，为父为母，都是一样的！

&rdo;

&ldo;会有的，会有的！

&rdo;于克明搂紧了原口说，&ldo;即使我们没有孩子，有你在，这辈子我也满足了！

&rdo;

在这没有星月的夜晚，在这黑洞洞的黄崖山里，夫妻俩就这样紧紧地拥偎着，在无限柔情蜜意中沉沉地睡去。

可是，原田没有想到，原田怎么能够想到呢？原田正在医务室为一个工人看病，突然有人跑进来告诉他靶场出了事，于厂长受伤，原田忙抓起急救包，就向靶场跑去。

原田跑下山来。

她看见了瘫在木板上的于克明，喊了一声，就扑过去。

原田看到丈夫苍白的脸，看到了门板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