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们把棺材在沈娴身边放下来，然后垂手躬身对她行了一礼。

沈娴没去管抬棺的仆人们，她缓缓抬手放在了已经钉死的棺材盖上，语气轻柔地问道：&ldo;两个儿子的命，换了两车金银，你是不是觉得，这买卖还挺值当的？&rdo;

甘宁的神情在棺材被抬出来的时候就变得很古怪，沈娴这话一出口，他更是脸色黑成了锅底；张绣虽然没有甘宁那么夸张，但他直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做，便只能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只有贾诩从头到尾八风不动，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和悲伤，不至于表演太过显得很假，也不至于让人觉得不尊重。

&ldo;怎么会。

&rdo;贾诩垂眸道：&ldo;这些赏赐是……陛下用来褒奖忠勇之士的。

&rdo;

&ldo;陛下？没关系，你不用紧张。

&rdo;沈娴冷笑一声，她把放在棺材上的手抽了回来，从袖中摸出一方白帕把掌心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开始绕着贾诩踱步：&ldo;死人和活人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rdo;

贾诩不置可否。

沈娴又轻声说了一句：&ldo;……不管你怎么看，说不定我还得谢谢你呢。

&rdo;

这次贾诩终于瞄了沈娴一眼，见沈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他勾了勾唇角，笑得有点发苦：&ldo;我就说这宣旨的活儿没那么简单，杨大人怎么可能忽然大发慈悲卖我一个人情。

&rdo;

接了旨也领了赏，长安城又不让进去看看，沈娴只得带着俩棺材打道回府。

她翻身上了马，对贾诩回眸一笑：&ldo;文和，我在益州等你。

&rdo;

&ldo;您不会等太久的。

&rdo;贾诩对沈娴做了一揖，目送她慢慢远去了。

接旨接回来俩棺材，虽说是沈娴亲哥的棺材，可终究不太吉利，所以回去的路上没人敢开口说话，就连一向话唠的甘宁都闭上了嘴巴。

沈娴沉思了好久，回过神后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安静，她奇怪地看了甘宁一眼：&ldo;你怎么了？&rdo;

&ldo;我没事。

&rdo;甘宁烦躁地挠挠自己的头发：&ldo;倒是你……&rdo;

&ldo;我也没事啊。

&rdo;沈娴莫名其妙：&ldo;你干嘛一副被打了脸的哭丧样子？&rdo;

&ldo;还不是因为你！

&rdo;甘宁撇撇嘴：&ldo;那个……节哀顺变啊，别太伤心。

&rdo;

&ldo;哦……&rdo;沈娴看看甘宁一副想安慰她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再看看其他人，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凝滞：&ldo;你觉得……我伤心了？&rdo;

甘宁不说话。

&ldo;有空伤心，倒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rdo;沈娴叹口气：&ldo;把棺材送过来还附带了两车金银这种事情应该不是陛下的意思，小气吧啦的劲儿倒像是吕奉先干的，但他这招打脸打得确实狠啊，要是我爹知道了，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rdo;

甘宁心说可拉倒吧！

嘴上说着怕，却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呢。

&ldo;我至今都没敢让公祺先生告诉父亲我这俩哥哥已经去世的消息。

&rdo;沈娴又说道：&ldo;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说了没有。

&rdo;

或许是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叔叔，沉默了整整一路的张绣忽然问道：&ldo;你哥哥去世了，为什么你不难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