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皮卓才仍然在翻滚，在哀号，他混身的血，满脸的污黑，他抽搐着，爬动着，不似人声的嗥叫：&ldo;老……老锺……痛……痛死……我了……你……要替我……报仇……报仇……碍…老锺……不杀那……燕铁衣……我死……不瞑目……老锺……呃……老……锺……&rdo;锺忻的脸色由原来的确黄变为灰白，渐渐的，又转成紫红。

他的神情连连变幻，冷汗顺额流淌，一双眼珠都几乎凸出了眼眶，呼吸是那样的粗浊，一口黑牙也快挫碎了……

皮卓才显然已近油枯灯灭的辰光了，他已慢慢停了抽搐、停止了翻动与滚爬，他仰躺在那里，双手抚看肚皮，只是偶而痉挛一下，有如一条涸澈之鱼般大张着口在喘气。

但吸气的时候少，吐气的时候多，一边犹极其微弱的在嘶喊：&ldo;仇……报老……锺……替我……报仇……&rdo;燕铁衣是那样沉静的站看不动，他的表倩冷肃而近乎寡绝--这种场面，他经得太多了，看得太多了。

感觉上早已麻木，甚至觉得厌烦；曾经沧海，这水还能称得上是水么？

摇摇头，他又开了口：&ldo;怎么样？锺忻。

&rdo;

抖了抖，锺忻突然狂叫：&ldo;燕铁衣，你不要逼人太甚！

&rdo;

燕铁衣古井不波的道：&ldo;我是在逼你么？抑是给你一条生命？&rdo;

嘴唇抖嗉着，锺忻慌乱无主的叫喊：&ldo;你是在陷我于不义……杀人不用刀，你要叫我这一辈子见不得人……&rdo;燕铁衣淡淡的道：&ldo;是这样么？我却不以为然，对你的兄弟朋友你业已尽了全力。

形势至此，再无可为之处，若是强要挣扎，非但于事无补，更会将你自己的性命也一起赔上。

这不仅是毫无价值的愚蠢行为，亦是可悲可笑的莽夫见地，你如只知要寻死，只怕你的那干伙友们在九泉之下也未必同意吧？&rdo;

锺忻大吼：&ldo;我不能出卖他们……&rdo;

燕铁衣道：&ldo;这不是&lso;出卖&rso;这只是不叫你白白牺牲，锺忻，事贵从权，相信你那些朋友们都会谅解你的……&rdo;锺忻悲愤的道：&ldo;燕铁衣，你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嘴皮子说看轻松……&rdo;憋在那里老久的崔厚德，再也忍不住了，他朝前拐了两步。

石破天惊的咆哮：&ldo;败兵之将、待死之囚，你他娘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喝小叫？我们魁首看你可怜，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你居然装模作样。

拿起&lso;乔&rso;来啦？行，你想死也容易，豁开来动手不就结了？光窝在那边厢扮什么三页九烈？&rdo;

咬牙切齿，锺忻狠毒的骂：&ldo;畜生！

&rdo;

崔德厚叫得更响亮：&ldo;你才是个不像人做出来的野种！

&rdo;

燕铁衣道：&ldo;锺忻，我看你还是妥协了的好。

&rdo;

视线闪缩四巡，锺忻又被周围那些火红愤怒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法子与敌方&lso;妥协&rso;，虽然他内心裹是极为期盼的。

燕铁衣冷清的道：&ldo;给你考虑的时间并不太多，锺忻。

&rdo;

没有回声，锺忻双手在交互的扭绞，汗水淌个不停。

他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呼吸娈得那等急迫--再再全显示比他心中强烈的矛盾与惶恐意念来……于是，燕铁衣转过，脸冲着那些满怀仇怨的黑衣人汉们道：&ldo;各位，这里的主戏已经下场了，你们只不过忝为龙套，凑合看热闹吧了。

如今戏完了，热闹也过了，各位还不走，莫非想再连一出？&rdo;

围持四周的数十名黑衣大汉俱皆沉默着--谁也体会得日来，那是一种沸腾的，激昂的，充满了仇恨的沉默；一时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有任何举动。

燕铁衣耐着性子道：&ldo;朋友们，冤有头，债有主，过节业已挑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