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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爱玲是大脸盘,身段又高。

一次胡在灯下端详爱玲时,他抚着她的脸戏谑道:&ldo;你的脸好大,像平原缅邈,山河浩荡&rdo;。

这时是笑语知心,说什么也不觉得难听,看什么亦是&ldo;天然妙目,正大仙容&rdo;。

只是一个人骨子里的审美观并不易更改的,胡兰成喜欢的是尖尖巧巧的瓜子脸,小巧玲珑的身段。

与其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倒不如说,他对她一见倾心。

艳也不是那种艳法,惊也不是那样的惊法,胡兰成看爱玲是触目惊心的一个&ldo;新&rdo;字,从心底看去,不过是一个&ldo;知&rdo;字。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ldo;我为顾到日后时局变动不致连累她。

没有举行仪式,只写婚书为定:胡兰成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rdo;彼时两人都知道胡兰成时时可能亡命天涯,连个婚礼都没办,爱玲亦无怨言。

每每读到此处就感触不已,这十六字在我口中颠来倒去,回味良久,像&ldo;嚼着千斤重的橄榄一般&rdo;。

前两句是爱玲所拟,是一个女子对男人终身的托付;后两句为胡兰成所撰,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承诺,旁边写有炎樱为媒证。

无论爱玲和胡兰成的&ldo;惊世之恋&rdo;最后的结局如何。

单只这一点作为,她就有资格睥睨天下女子。

她要的是&ldo;签定终身,结为夫妇&rdo;;她要的是他这个人,而不牵挂其他,甚至时局动荡,岁月难静,亦不在念头之内;她要的是&ldo;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rdo;她要的是婚姻本真,世俗坦然,敢作敢当,不囿于流俗。

而胡兰成的&ldo;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rdo;亦是另一种世俗的好,只是不及爱玲的真。

或者,他一开始就不及她真。

他不够真,留了一丝空隙,日后便可以抽身离去。

她太真,爱得自己哑口无言,这苦只得自己咽。

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爱玲嫁了,嫁得霁月光明,无牵无碍。

寻常女人,没有爱玲的担当,有的只有薄如纸的一纸青春时,世事森然逼人就范。

这份担当,毕竟不是寻常人的担当。

女人要学学爱玲这点‐‐自己担当得住了,别人才可来担当你。

他与她也曾有过几日安稳静好的岁月。

一日清晨,她与胡兰成步行同去美丽园,大西路上树影车声,商店行人,爱玲心里喜悦,与他说:&ldo;现代的东西纵有千般不是,它到底是我们的,与我们亲。

&rdo;这话听来,让我心暖如春。

又一日午后,天气晴朗。

两人去附近马路上走走。

爱玲穿着一件桃红单旗袍,胡兰成夸她好看,她道:&ldo;桃红的颜色闻得见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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